玉香楼的闺阁里,黑暗中一点昏黄的亮光越发暗淡了下去,微弱的烛火在摇摇曳曳中极力挣扎着欲燃渐熄,窗外一阵夜风吹过,被殷红的蜡泪逐渐淹没的烛芯越加明灭不定,似乎只要再用一点点气力,就能结束它残留的余辉。
屋子里的空气瞬间冷了下去,薄凉中透着阴森,这阵突如其来的晚风激的柳色不由自主打个冷颤,身子抖了几抖,衣领处雪颈上冒出一片细密的小颗粒,随着那片突起,连细微的汗毛也跟着根根炸起,浑身上下透着渗骨的寒意。
走廊上纷乱的脚步正迅速的向闺房门口走去。
“这才什么时辰,你们两个兔崽子就在这睡上了,耽误了公子正事,非扒下你们的皮。”粗嘎的怒斥声响起,到了两个护院身前又朝每人狠狠各踹一脚。
两人痛的闷哼一声醒了过来,看到来人赶忙从地上爬起,其中一个战战兢兢的求饶道:“小的也不知为何会突然犯了困,昏睡过去,请公子恕罪。”
另外一个护院听了,也急忙点头连声附和乞求,“就是就是,公子饶了小的吧,下次再不敢了......”
“我看你们是偷喝了花酒,这会儿酒劲上头,犯了迷糊......”
屋内两人听到门外动静,顿时紧张起来,那声音就像一道催命鬼符,敲打着他们的耳膜,撩拨着他们全身每一处神经。
付宏宇被这份突然而至的嘈杂声,压迫的透不过气来,心跳骤然加速,失了频率,快的让他几乎感觉就要蹦出胸膛。
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躺在床上僵了身子,全身肌肉绷紧,甚至连骨骼都僵硬的疼痛起来,呼吸变的越发粗重急促。
光洁的额头渐渐渗出了汗珠,原本晦暗无光的面庞越发惨白无色,疲软无力的身子,此刻像弱不禁风的树干,与垂在衣袖下紧攥的拳头一起微微颤抖。
嘴唇发干发紧,喉咙略显沙哑,焦急的对柳色低声说道:“他们等的就是来救我的人,现下你已走不脱了,这该如何是好?”
因为他心里清楚,柳色一旦被那些人抓住,会是怎样的下场。
柳色此时也是焦灼的如坐针毡,芒刺在背,手心里捏满了汗水,头皮紧张的阵阵发麻。
然忽闻此言,白皙的面庞猛然变了颜色,心头巨石沉了下去,妩媚的狐狸眼闪过凌厉的寒芒,目光森冷的盯着窗外。
被冷风穿过吹乱的发丝,恣意的在身前纷飞,浑身上下立时浮起浓重的杀气。
手指慢慢摸向袖笼,扯着袖边,咬牙切齿恨恨道:“想抓了我一起去邀功领赏?做梦!他们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此夜前来,为了有备无患,连化尸粉也是带全了的。”
付宏宇大惊,心底一沉,脸上更是没了血色。
他深知这是柳**破釜沉舟、大开杀戒了,平日里看着是个手无腹肌之力,弱不禁风的单薄少年,柔美腼腆,含羞视嗔,但料谁也想不到,他真正动起怒来有多可怕。
那双美手,不仅能弹得绝妙的琴音,更是将一身下毒功夫使的出神入化,但此时此地,就算他能杀光所有进来的陨秋阁杀手,也未必能带走还未恢复功力的他,反而会惊动更多人,越发难以脱身。
“不行,你一动手,就会惊动玉香楼的人,那些找你的人,也会顺藤摸瓜的寻来,还是另想它法。”付宏宇忙按住他摩挲毒药的手,低声阻止。
柳色身子一僵,眼中杀意微敛,心下仍是恼恨,苦笑自嘲道:“难道我们就白白束手就擒,等着他们将我们生吞活剥了不成?”
“他们要的是我,不过是想揪出同党,你不必为此大动干戈暴露身份,而且,就算被他们擒住,也未必不能脱身,只怕会多吃些苦头。”
付宏宇一口气说完,喘了喘,眼睛瞄一圈屋内物件,想看看有没有暂时可以藏身的地方,但屋内陈设一目了然,就连床下也堆放了上锁的箱笼。
随后又向屋顶望了几眼,虽然房顶梁柱可以藏人,但柳色不会轻功,自己又没有恢复体力,自是无法将他送上去的,看了几个地方都不可行,这可怎么办?
正在这时,门‘嘭’的一声,被一股大力猛然踹开,默了片刻,急促的脚步声又再次响起。
付宏宇越是着急,越是束手无策,头上密密的汗珠也跟着滑了下来,现下真恨不得给自己一针,免得害人误己,自己深陷囹圄不说,还连累了柳色。
懊恼之余,用力掀了被子,挣扎着想翻身下床,可还没撑到坐起来,又躺了回去,心中更加悲凉,此刻他就是一个废人!
柳色见状灵机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脑中闪过,“来不及了,赌一把!”
随即,飞快的跳上床榻,扯过付宏宇身上的锦被,连头带脚蒙在自己身上,裹成一团,贴着墙壁偎缩在床里,一动不动。
他的身子瘦弱,只要趴伏着不动弹,不抛开被子,一时间也难以发现。
付宏宇被他的冒险行径,惊的魂飞魄散,当前也顾不了许多,忙配合的放软身子,减缓了气息躺好。
眼睛露出一条细缝,透过屏风望向门口,睨到插屏后闪过的衣袂,身子一震,已然知道来者是谁,一颗‘嘭嘭’乱跳的心,即时又提到了嗓子眼里。
田玉郎迈着谨慎的碎步,一点一点向床边靠近,目光朝着室内、窗户各个角落仔细搜寻,确定并无人藏身时,才在榻前三步处停下,将目光转到了付宏宇身上。
此时的付宏宇依旧昏迷不醒,微弱的烛光照在他暗无血色的面庞上,越发显得整个人奄奄一息,毫无生气,密密的羽睫垂敛在眼窝上,随着深沉轻缓的呼吸而轻轻颤动,清冷的薄唇泛着红紫,身上还是穿着来时的黑衣短打,被子团成一堆丢在身侧床里。
田玉郎细细的看了几眼,心下满意,挥手示意手下亲信上前,用漠视冰冷的神情吩咐:“武子你去弄醒他,顺带梳洗更衣,如此佳人,我看谁能得了去,外面的贵客们已经在摩拳擦掌等着美人出场了。”
说完,冷哼一声,勾起唇角,微微冷笑着欲转身离开。
柳色蜷缩在被中,闻言死死捂了嘴,才没发出声来,顿时心脏紧紧绞在了一起,痛的无法呼吸。
额头冷汗直冒,将牙关咬了又咬,一口银牙几乎被咬的碎去,身子却是一动不敢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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