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以墨续了弦,也就不用再费心折腾了。”
岳氏也知道这事推脱不得,只能勉勉强强的应了,想了想,又回道:“听福海公公说,三叔叔回了京华了。昨日进了宫,说是明日去探望凌嫔娘娘。”
凌以尘见父亲的脸色又沉了几分,忙打圆场,笑道:“想来是太后的身子不适,才急着把三弟召回来的。等太后的身子好些,三弟自然就回府了。眼看着就要过年,三弟总不会再跑出去的。”
要说对凌以墨,凌以尘真没有羡慕嫉妒恨。必竟他是嫡子,凌以墨是庶子,嫡庶尊卑之道在那里摆着,凌以墨也越不过他去。况且,他心里也有数,等往后南宁公府的爵位袭尽了,长房一大家子还要靠着凌以墨和凌以琪呢。
如今是年底,再挂着闲职,公务也要比往日忙一些。此时凌守信也没有心思再琢磨庶子了,只点了点头,就道:“你们也回去歇着吧,眼看着要用晚饭了。至于以墨嘛,回不回来都随他,左右我也不指着他养老送终。对了,书威明年就该启蒙,我已寻好了先生,等过年的时候,以尘随我去拜望先生,把事情敲定下来。”
现今在南宁公府教书的老先生,学问虽然极好,可已年迈。前阵子,他备着滋补之品去看了看老先生,已商定待过了年,就送老先生回乡去颐养天年。
凌以尘答应了一声,又向父亲道了辛苦,才带着岳氏回了宁尘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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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以琪快步走进正殿的时候,只见凌以墨驻立在窗前,雪白的长衫上用银丝线绣着竹林暗纹,显得身材越发的颀长英挺,却也越发的单薄瘦弱。
心疼的皱了皱眉,暗叹了一声,凌以琪才笑嗔道:“妹妹若不给哥哥去信,哥哥也不知道进宫来看看妹妹。”
说着,走到主位上坐下,又催着青衣去煮前日新得的雨前龙井。
“我现在也后悔没有常进宫来看你,纵得你如今胆大到感背着我行事了。”凌以墨的声音极是清冷,清雅俊秀的脸上也似挂了一层冰霜一般。
凌以琪早在动了为他续弦的心思之时,就料定了他会生气,故也没有胆怯,只撒娇似的笑道:“娘亲去得早,哥哥又是男儿,这续弦之事自然要妹妹为哥哥张罗。待新嫂子进了府,佑哥儿和妙姐儿有了嫡母照管,纵然哥哥在外忙碌,妹妹也能安心了。”
想了年幼的嫡子和嫡女,凌以墨冰山般的脸上有些动容。不是不喜爱子女,只是每每看见凌书佑和凌书妙,总会想起早逝的元配纪氏。那一段痛苦的婚姻和回忆,让他对续弦之事也冷了心肠,所以从没动过续娶的念头。却没有想到,妹妹会背着他张罗续娶之事,定的还是平仁侯府的嫡出五姑娘。
又是一位嫡出的姑娘……
他因着“嫡庶”二字,没少吃苦受委屈,却始终不愿认命。自得拜圣道仙为师后,就苦于精研医术,只为了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想着等娶了妻,就分家出来单过。到时候,有妻有子,一家子和乐融融的,也享一享亲情之福。
只可惜,郎有情、妹无意。当年纪氏以嫡出嫁庶出的他为妻,心里满是羞恨和怨忿,每每言语间都少不了冷嘲与热讽。娶妻如此,他纵然想挽救婚姻,也实在是动不了心肠。
后来纪氏有了身孕,吵闹得也就更频繁,他也更无心于妻子。可想着妻子肚子里怀着孩子,也不想总惹纪氏不舒心,他就趁为太后寻药,而躲离了京华。他想着,等有了孩子,也许纪氏就愿意好好过日子了。
却没想纪氏心中郁结,导致早产,还难产和血崩。偏他躲出了京华,王御医虽有“妙手回春”之术,纪氏仍落下了身子虚亏之症。纪氏怨他没有尽到丈夫之职,不仅对他越发横眉冷目,就连对嫡子嫡女也不愿多看一眼。
最后,纪氏作闹不停的结果,就是搭上了自己年纪轻轻的性命。
他对婚姻和家庭的渴望,随着纪氏的病逝,也跟着破灭了。把嫡子嫡女和妾室庶子扔在南宁公府,他又一次远离了那个没有温暖的传说中的家,且久久不愿意回去。
那个妾室,好像姓楚,是纪氏有喜后,为他纳的妾室。并不是为了显现正妻的气度和贤惠,而是为了摆脱他,为了顺理成章的躲避与他的夫妻生活。纪氏对他的厌恶,已到了不愿再与他同房同床的程度。
而这位萧五姑娘,又是嫡出的……
想到也许会重蹈覆辙,凌以墨的脸色就又冷了几分,道:“若只是为了佑哥儿和妙姐儿有嫡母照管,只聘一位品性端正的即可,倒很不必再寻嫡出的姑娘。平仁侯府的门第不低,嫡出姑娘嫁过来作续弦,太过委屈了。”
见兄长提起嫡出之事,又想到凌守信和岳夫人,凌以琪发狠的冷哼道:“以哥哥的品貌和尊号,正妻必须是嫡出。南宁公夫人不是看不上庶出吗?那就等着迎嫡出的儿媳进门吧。”
只要一想到幼时因着嫡庶之别,兄妹俩吃的苦、受的罪,凌以琪就很想看看岳夫人落魄的一天。好在兄长是争气的,就算凌家真的没落了,只要有兄长在,她在后宫里就有底气。
压下心中的怒气,凌以琪又把一万两的聘礼和定亲礼、迎亲礼的事说了,并冷笑道:“她不是不把萧五姑娘当回事儿吗?本宫偏要抬举萧五姑娘。本宫要让世人都知道,她南宁公夫人不认的儿媳,本宫却认。本宫倒要看看,是巴结奉承她的多,还是巴结奉承本宫和哥哥的多。到了今时,还把咱们兄妹当成随她拿捏的庶子庶女,她这十几年真真是白活了。”
比起盛怒的凌以琪,凌以墨却冷静理智许多,只微微皱了皱眉,就沉声道:“既然已走完了定亲流程,那就这样吧。只是下不为例,你往后行事,最好不要再背着我。”
凌以琪见凌以墨认了,心里欢喜,忙赞了好些萧锦瑟如何如何好的话,又劝着凌以墨往后常回府看看,才催着福海去小厨房传午膳。
用罢了午膳,凌以墨又为凌以琪诊了脉,开了滋补的药方,并叮嘱了一些保重之言,才辞离了福宁宫。
坐进轿辇的时候,望着凌以琪站在福宁宫正殿门前的身影,凌以墨在心中叹道:就这样吧。娶就娶吧。反正他不长在京华,也不常回南宁公府。只要萧五姑娘善待孩子们,就凑合着过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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