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头卡山的时候,田老歪回来了,皱着眉头,喘着粗气说:“没想到一个小地癞子还成精了!谁都有不敢治。我去找管治安的赖局长,他一听庄好汉的名,就说这事是宁局长亲自管的,他没法插手。我又托人找宁局长,宁局长说:“庄好汉是冤假错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整平乎,哪能为一点小事再收拾人家?如果庄好汉跳腚不下来,借这个因由到上边喊冤叫屈,不但对公安局影响不好,村干部也得沾包儿,不是村干部报案说他偷黄豆能惹出这些麻烦来吗?公安局又拿钱又赔礼的,好容易把这个刺猬猬撂下了,哪还能往起捡这扎手货?”我怎么商量,宁局长就是晃荡脑袋。实在没法,我又去找铁梁子,求他打发几个弟兄收拾这犊子一顿,滚地雷在旁边说,庄好汉已经是他们的小哥儿们了,自家人没法下手。我活了五十来岁,头一回受这窝扁!”
田老歪说到这,抽了几口烟,觉得自个夸下海口了,如今没整明白,面子上实在过不去,又说:“你们还记得我处的最好的那个齐大肚子吧?就是那年到你家喝酒吃大鹅临走又拿粘豆包的胖子,他儿子这几年可出息得不得了了,听说外号叫路路通,在黑道上比咱们县的铁梁子还厉害,私官两厢全吃得开,跟省长的儿子成了把兄弟,省里的不少大官都和他有来往,我跟他喊一嗓子保证好使。可惜到南方办事去了,远水解不了近渴,跟前的这些朋友又一个指不上。没想到走南闯北这些年,这回真栽到这个小犊子手里,就得等路路通回来再出这口气了。”
田大娟急了:“照这么说,谁也没招儿治了呢,他再这么闹,我们家还能活得了么?”于仁说:“这事急也没用,他有多大能耐让他先使着。推横车能走多远呐,到时候他自个就报赖了。”田大娟说:“那你就等着天打雷劈他吧!”田老歪说: “现在说气话没啥用,还得想办法把这小犊子整老实喽。”
正说着,辛长好来了。先问于仁的病见好没有,说了两句话就坐在一边抽闷烟。田老歪觉得不对劲儿,他知道辛长好心里装不住事,都在脸上摆着呢,就问是不是碰上了什么憋屈事。辛长好叹了一口气说:“本来怕老哥有病着急上火,可是事赶到这块儿也不能再瞒了:今天庄好汉到我家门口去骂,小光急眼了,出去和他打交手了,好几个人强拉开。小光指点着他说:你要敢再来,就让你脑瓜卵子开瓢儿,认可给你偿命了!庄好汉说:我要怕你就是你儿子,明天还来骂你。二埋汰他们知道小光的倔脾气,就寸步不离的看着。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法子啊!我没招了,只好去找阴乡长。他挠了半天脑袋,最后说治不服就得安抚了。我说难道还让我们叩头跪炉赔礼道歉吗?阴乡长说那倒不用,也就是给他点好处堵堵嘴。我说还得给他包钱是咋的?阴乡长说:不是那个意思,其实这事不费本不费力,正好现在上边要抓治安,各村都得搁一个专职治保主任,干脆就让庄好汉干这个角色。你们村偷鸡摸狗的总也整不利索,这回让他来个以毒攻毒,你们都能落个省心。我说这角儿以前是我兼着,现在安排专人,工钱从那儿出?阴乡长说:乡里搁统筹款给这帮人开支,村上一分钱不用花,只要你们应承下来,我就能想法让庄好汉消停。我觉得这事左右为难,就来找老哥合计合计。”
于仁听完 ,忽的一下坐起来。说:“他骂人骂出理来啦?还赏他个官当!不如砍块板儿把他供起来得了!再说让这样的贼头管治安,不等于往耗子洞里藏粮食吗?屯里的老百姓还能有个好吗?宁可打黄了,也不能让他熊黄了,说啥也不能答应!我就不信,一个小地癞子还红毛了呢。”
田老歪说:“这事你不能斗气,我看还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别看他现在是三只手,要给他套上夹板还兴许真能拉套呢。有那个身份辖着,他想偷也不能偷了。别人偷了等于砸他的饭碗打他的脸,他不得不管管,起码老混子抹不开给他上眼药了。再说阴乡长支这一招我觉得挺怪:木偶成神,背地有人。是不是上边有人给他过话了,他借这个机会拿你们串荞麦?要真是那样,胳膊扭不过大腿,你们硬叫劲也没用,最后还得照他的道儿来。小滕和狗蹦子不都是这么干上的么?凭你们俩的小身板儿能顶得住吗?更要紧的是:咱们现在对庄好汉血招没有,这犊子不知天高地厚,再到老辛家做猴去,小光上来倔脾气,跟他整出个好歹来,搬石头砸天都不赶趟了。妹夫你和辛老弟在一块快三十年了,处得像亲兄弟似的,连脸都没红过,工作抢着干,过错争着担。如果他家真摊人命,你能对得起人吗?”
这番话说得于仁犯寻思了。过了一会说:“这些年净管别人的事了,没成想如今自个刀削不了自个把儿!逼到这步也真没别的办法了。阴乡长是有名的两面光,他心里琢磨啥谁也猜不透,人心隔肚皮呀!三两天我找他摸摸底,如果他真能把事摆平,明知道是套儿咱们也得往里钻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备用站:www.lrxs.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