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长善在大坑屯人性挺好，经他上下串连，屯里人同意庄能人一家落户，反正都是干活吃饭，多个人多双筷儿呗。可是有人说这样丢人现眼的东西不能跟好人一样对待，往后和屯里人一样干活，只给大半拉子的工分和口粮。
原来庄能人以为只有辛长善知底，没想到话没腿跑得快，不几天的工夫，大坑屯男女老少都知道了，比敲锣打鼓宣传中央什么精神还快当。真是上至白发苍苍，下至开裤裆，都传扬着他怎么搞破鞋的事儿，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屯里人抓住了话把儿，动不动就当面敲边鼓。听说他屁股上刨了两个眼子，流脓淌水的，疼得多少日子不敢走道，一些年轻人闹笑话的时候就拿这事念秧儿，这个说：“还不快跑，拿二齿子刨来了。”那个说：“我这个屁股眼子疼啊，可怎么办呢？”庄能人听了心里难受，可是人家没点名道姓，也没法搭茬。再加上心里有病舌头短，只好暗气暗憋。大伙聚堆儿逗乐子的时候，他躲在一边不吱声，谁说啥都当没听着。
更让他难受的是家里这几口人对他也没好气。媳妇时常不短就墩葫芦摔瓢的给他脸子看，动不动就说：“我哪块儿不赶国二浪？就是没有那婊子会浪呗！家里斗大西瓜你不吃，偷着去啃烂瓜皮！老太太活活让你气死了，还拐带得我们娘儿俩抬不起头来，跟谁比都象矮半截似的。”儿子在外边听了小话儿，回家拿他撒气，不是搁嘴撇，就是翻愣眼睛。有一回他急眼了要打儿子，儿子什么喀都摸出来了：“扔下三十奔四十的人了，还干那样现眼的事儿，害得全家人都跟你背黑锅，还腆脸活着呢，赶紧死了大伙都净心。”气得他干张嘴说不出话来。
过去他乐意和妇女闹笑话，如今大姑娘小媳妇见着他躲挺远，好象离近了就得招上什么病，有的还扭过脸去吐几口唾沫。他觉得这样活得窝囊，可是事出了，就不能怕别人瞧不起，就是骂祖宗也得抻脖听着。和国二浪扯的时候，光顾着痛快了，没想到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谁都不拿他当人看，跟当保管员那昝比简直天堂地狱一般。他天天盼着能干一件惊天动地的漂亮事，让大伙都承认他的能耐，往后就能直起腰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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