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殇

    （一）

    哪有不透风的墙，沈钧昊用墙壁当载体，多次在墙上扣击出摩斯电码，与隔壁的龟田交换情报，一次二次可以，次数多了不免被人发现，同室那个强奸犯为了立功，发现了情况，向看守告密，沈钧昊又增加了一条罪状，收监后关押在另一个号子。

    他不知道敌人选在什么时间杀自己？可以猜想得到，影佐他们想弄清“黑猫”、“黑狐”、 “黑蝎”被杀真像，在他们看来，每个人的死都是精心策划的阴谋，攻破一件就会产生连锁反映，中方敌工精心构筑的堡垒就会土崩瓦解。沈某人会那么蠢吗？真是小看了他的智慧。

    使他感到最揪心的，还是两枚胶卷没交到特科去，美、苏两国还等着它部署作战方案，不能失信于爱德华，无论如何要想办法出去，那怕两个小时都可以。

    记得那天下午，他和老马去了现场，以老马“飞贼”的特殊技艺和火眼金晴，看了树洞和周围环境，尔后二人发挥智慧，到处反复搜寻，仍旧难觅踪影，老马认定有人取走了胶卷，老鼠只能拖走一枚，发现不能吃，第二枚决不会再来光顾，如果不是有人跟踪发现是个情报传递点，那一定是小孩爬树看见了小洞，出于好奇，掏走了两枚奇怪的东西。

    “老马，小孩爬树掏鸟窝是常有的事，我小时候常会那样做，我们吉安树上的鸟窝特别多，里面不是小鸟就是鸟蛋，有时把小鸟捉回去还能养活一段时间，把鸟蛋放在母鸡孵蛋中，还真能孵出小鸟呢，十分好玩，可上面树桠上没鸟窝呀。”

    “也许小孩子第一次爬这株树，上去看看有没有鸟窝，恰好发现了这个洞呢？”

    老江湖的马小川竟没想到，树上还有种小动物，对小孩子同样具有强烈的诱惑，那种小动物叫知了，夏天几乎每株树上都有，抓住了用细线捆住身子，另一头拴根适当重量的小棍子，放手后知了拍翅起飞，鸣声不断，几秒、十多秒钟之后负荷不起又会掉下来，好玩极了。

    翌日，当沈钧昊来到现场，还真的发现一个10岁左右的男孩在爬树。

    “喂，调皮鬼，你不怕摔下来吗？干什么呢？”

    “不干什么，抓知了玩。”小孩慢慢往上爬去：“不要说话，知了听到声音就会飞走，鬼得很，跟日本鬼子一样坏，今天阿拉还没抓到一只呢。”

    “调皮鬼，还没放暑假，你不上学吗？”沈钧昊轻声细气问。

    “没钱上学，不要说话，怎么阿拉教侬不听？”小孩用根手指放在嘴上，示意禁声。

    此时沈钧昊才注意到小孩衣衫烂缕，下面往上看，他的裤子是破的，小鸡鸡都露了出来，他顿时一阵心酸。

    小孩终于无收获从树上溜了下来：“侬也想抓知了么？好玩呢。”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你吃了早饭没有？不读书也不帮爸妈做点事。”

    “阿拉叫丁阿根，喝了碗白菜汤呢，爸妈被日本鬼子杀了，没钱读书。”

    “哎哟，真是对不起，不知道你爸妈……那你和谁住在一起呢？”沈钧昊的心犹如被人揪着。

    “住在阿拉大伯家，今年过完年就跟着大伯学剃头，侬是剃头师傅吗？”他以为天下人都是剃头的，他说大伯是剃头的，还有冬股、阿毛、洋钉、乙妹子都是剃头的，自己也必须学剃头。

    沈钧昊把眼泪咽进肚里，哭一样笑道：“学过，现在不去剃头了，我是照相的。”指着旁边一株树：“你上过那上面抓知了吗？”

    “上过，前几天上的，抓到了一只大的呢。”

    “你发现树干上有个小洞没？”

    “发现了，还以为里面有小鸟，原来不是……”小孩醒悟过来：“侬怎么知道树上有个洞？”

    “因为我在里面放了二个照相胶卷，你发现了没有？”

    “什么照相胶卷，好不好玩？”

    “不好玩，是日本鬼子杀中国人的相片胶卷……”

    “侬说什么？上面拍照了鬼子杀中国人，是不是杀的阿拉爸爸和妈妈？”

    “我不认识你爸妈，你把两枚胶卷拿回家去了吗？”

    “……是的，揭开油纸看，全是黑黑的带子。”

    “你没弄丢吧？”

    “没有，放在阿拉枕头下呢。”

    沈钧昊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阿根：“拿这些钱去买2套新衣服，不要乱花掉，听到没有？”

    “听到了，叔叔是大好人，我会记住你的。”

    ………

    （二）

    在审讯室里，沈钧昊没以前几次那么幸运，四肢用铁练子捆绑，全身血污，头发零乱，大刑把他摧残得九死一生。

    主审的换成井上义弘和千岛良子，一对男女魔头以折磨中国人为乐事，什么招数都用上了，也没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口供。

    “沈大探长，大日本帝国对你不簿，你的知识是我们日本教授传的，给了你位高权重的警察局探长位置，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可得，大将军和我几位重臣给你保媒，将我大和民族的优秀女子给你当妻子，你不记恩情，反而处处与我们作对，窃我情报，杀我高级谍报人员，杀你十次百次都不为过。”井上历数以往，晓以厉害。

    沈钧昊抬头瞪了井上一眼，把头转向一边去。

    “我问你，盐井秀夫是不是你策划，叫人杀死在梅机关监牢里？”盐井是井上的手下，损了一支臂膀，一直耿耿于怀，曾发誓要找到幕后黑手为盐井报仇。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当时受监控，我能策划得了吗？”

    “那你关在号子里，用墙壁当载体，敲出摩斯电码与隔壁的龟田交换了什么情报？”千岛良子插话问道。

    “我欺骗了龟田处长，我想获得自由出卖了他，用摩斯电码套取他的胶卷下落，交给你们以为可以放我，反而被你们骗了。我问龟田处长犯什么事关押进来，他说两件事：一是去重光堂偷了胶卷，为的是立功；二是应‘满铁’中西功之约去见面，中西功告诉龟田，闸北铁道爆炸案，是刘启扬为了取得地下党信认有意策划的。胶卷我上交了，你们没受损失，所以我认为龟田不是罪人”

    “故事编得不错，龟田就是帝国的罪人，他背叛了大和民族。”千岛纠正道。

    “千岛君，如果龟田处长是罪人，据我了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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