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池的热闹持续着,众神仙酒兴越来越高。美酒好喝,可也醉人。有人喝得脸上两团酡红异,有的憨态可掬,甚至有一些仙人撸了袖子,吆喝着划起拳来。
再看看玄昕,已经和尧轩琉璃坐在一块儿,三人相谈甚欢。
他们神清气朗,风姿高贵,均有着举世无双的风华;意气勃发,举手投足潇洒极致,又有着睥睨天下的气度。他们在的地方,就是光源的亮点,是神界的主要力量,是世间万物景仰膜拜的大神。
所以,此刻没有人去打扰他们,也不忍心去扰了这种美好的气氛。在他们面前,任何人都可能产生卑微的心理。
兰花在人间几乎滴酒不沾,此时带了心事,忍不住略喝了两小杯,已不胜酒力,微带醉意。看着眼前欢乐景象,众仙百态,头里突然不合时宜地闪过一句话来: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大概要不了多久,她会离开这里,离开花国,离开他们,回到她应该呆的地方。这一切,不过是她曾经的梦幻,今日欢乐种种,将会似水无痕。她的出现,是微不足道的,甚至是不太和谐的小插曲。
蔷薇见兰花双眸含水欲滴,爽然若失的神情,微微侧了身,轻轻问道:“小兰花,怎么了?”
兰花听得她温言相询,差点失声痛哭。悄悄揩去眼角快要流出的眼泪,急忙说道:“我觉得,我就是一只癞蛤蟆。”
话一出口,才知失言。原来她心中有所感触,却在不知不觉之间说了出来。
蔷薇与玫瑰先是一愕,待明白其意,不由相顾苑尔。玫瑰嘻嘻一笑,说道:“小兰花,别那么看轻自己。癞蛤蟆怎么了,其实神界也有神仙原是由癞蛤蟆修成的。”
蔷薇也安慰了兰花几句,却暗中叹气。误入花国,于兰花本人来说,到底是福是祸?
眼见兰花虽然情窦初开,却似情根已深;喜欢的人,本已是高不可攀的上神;又想到她自己的凡人身份,只能越发自卑。这结,怕是难解了。不日若回到凡间,不知世间还有什么男子可入她的眼。
想到这里,她似有意无意瞥了上方那光源之处,目光落在那名器宇轩辕的男子身上。露出一丝自嘲的笑,自己心中所系之人,又何曾不是高在云端的上神?虽然大家近在咫尺,却更遥及无望。原来,大凡女子长得太美,不免被称为红颜祸水;男子若是气度太好,怕也是祸害千年的主儿。
宴罢后散了场,各路神仙脚步不稳,打着酒嗝,面红耳赤地向琉璃与尧轩告辞。他们驾上云团,或者唤出座骑。一时间,天上五花八门,乱哄哄地一片,叫人看得眼花缭乱。看他们摇晃的样子,兰花真怕他们不小心掉下来。
不多时,众仙去得远了,青莲峰上才慢慢安静下来。玄昕走在最后,琉璃和尧轩一起相送他出宫。
三人站在青莲峰路口,琉璃看到随后而来的兰花,微微一笑,向玄昕说道:“真君大人,怕是还有一事,要烦劳您。”
“请说。但凡力所能及之事,玄昕不敢推脱。”
“说起来也不是甚么大事儿。前些日子,花国被无故破了结界,闯入一名凡人,来历似乎不明。琉璃心想,既然此人原属于天国子民,不如交由真君处理,让真君带了去。”
玄昕看了一眼兰花,眉头微皱,若有所思,然后问道:“便是她罢?”
琉璃点点头,尧轩对兰花说道:“眼前便是能带你回人间的贵人,你且随了他去,便能与家人相聚。”
兰花向前施了一礼,说道:“凡女谢谢真君大人。”
玄昕却语气淡淡,说道:“神界几日,人间数月。如今时过境迁,你回去又能如何?不如就此放开,也是一大造化。”
几人一怔,兰花更是不解。琉璃问道:“真君大人,此话怎讲,莫非其中事有变故?”
方才一眼见兰花灵气盈然,骨骼清奇,身上隐隐有花香之气。既然能破界入得花国,与花国必然有奇缘之故。不如让她借机在此修习,渐渐开启神智,得以造化。但是兰花此时凡心尚重,须得断了她的俗念,否则恐其无心留下。
因此,玄昕神情变得严肃,问了一句:“你想知道真相?”
兰花一头雾水地直点头,见玄昕一挥袖,面前便凭空出现一面如水晶透明的波镜,蓝光流溢。
接着,那镜上现出一幕幕图像来,宛如便回到了那日:两辆马车,几名护卫。螺狮岭的十三弯,众多劫匪跳出,一直到兰花所坐马车坠崖。拉马惨跌深渊,车厢撞在崖石上,破碎成木片。
兰花看得心惊肉跳。她原以为是马儿受惊,独自将她带下了山,乱走乱奔之间闯入了花国。谁想竟是坠崖!那么,坠崖之后,怎么又掉到了花国?而不是在崖下?尧轩屋后之山崖,明显此崖非彼崖。
尚未想明白,那波镜接下来呈现的画面更令她心神俱散。兰夫人的惨死,游致远等人一番打斗后,才发现兰老爷拥着妻子,伤心过度,已然气绝身亡。兰老爷留给知蝉和芳草的最后一句话是:把花儿尸身找到,带回萍州宜城,让一家三口在九泉之下团聚。
兰花看到这里,已经失魂落魄,一边摇着头后退,一边呐呐道:“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玄昕收了波镜,淡淡道:“当时便是如此。令尊与令堂都没有逃过此劫,原本也是命数将尽,乃是天意。”
“天意,天意,什么是天意?!”兰花忽然跳起来,哭着说道,“你们就是天意!这一切,还不是你们始作弄出来的!但凡关及人类祸福之事,就拿天意来搪塞!我爹在朝为官,心系大宁苍生,可反过来却被他日日惦记的黎民百姓所伤!他可曾违犯过天条?!我娘一生吃素诚心礼佛,又触犯了哪一位神明?!他们何时得罪了天庭,才落得如此下场?!为何世间那么多歹毒之人,却能活得好好地?”
玄昕神色不变,仍然淡然说道:“天意非我意,非我等意志能左右。事出必有因,令尊恐怕心里多少有数。姑娘何必这样激愤。”
琉璃没有说话,目光中微微带了些怜悯。想不到这女孩子的身世有此等巨变,换作任何常人都受不了,何况她乃是一名娇弱的千金小姐。
尧轩走过去,温言安抚道:“丫头,事已至此,还是放宽心怀,保重身体要紧。况且你先前重伤刚愈,实不宜过于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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