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初挣扎着,无奈大福力气比他大,仍将他抱得死死的,嘴巴也被捂着,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当地面上再无一个妖怪,大雨倾盆而下,大福才将他松开,“啊!”李太初发出一声痛苦的哀鸣,因失去重心而双双从藏身的大树上掉下来。
不远处就是尸体。这些人昨天还在跟他打招呼或者打他小报告,说死就死了。雨水裹挟着鲜血流到他面前,尚带着死者的体温。李太初无力地趴在地上,忽然呕吐出来,呕吐物和血水融合在一起,变成不可名状的液体。大福给他拍着后背。李太初忽然一拳打在大福脸上:“胆小鬼!胆小鬼!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大福忍痛大声说:“我知道你在怨恨我不让你去救老爷!要怪你就怪吧!谁让你是主人呢!”其实他的真实想法很简单,他不能让李太初去送死,他很清楚李太初被强行灌输的那点火术本事,他连最弱的妖精都对付不了,他甚至不能点燃一只蜡烛。
同时,他能理解李太初的心情,仅仅在几个小时之前,李太初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少爷,而现在,他几乎一无所有了。
李太初擦了一把遮住眼睛的泥水,义无反顾地站起来,眼睛中充满刚毅。大福从未见过这种状态的李太初,在他眼里,李太初不是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而现在的他,好像一瞬间变得高大了,他甚至能感觉到李太初身上散发出来的不可阻挡的力量!
李太初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者营救父母、为乡亲报仇的方法,忽然,他大声喊出来:“我们去恒宁都!”同时他在心中告诫自己:我为什么没有好好学习火术呢?我再也不能忍受眼睁睁看着父母被敌人抓走的痛苦!
“去恒宁?为什么?”大福问。
“我姐姐在恒宁,找她,让她雇佣术者救出爹娘!”
“小姐太……凶……还有啊,路途那么遥远……我们为什么不想想其他办法?”
“其他方法?有。”
“什么方法?”大福很兴奋。
“我们自己去救。”
大福只好说:“我们还是去恒宁吧。”
于是二人上路了。
李太初的姐姐李菱,年长他六岁,八年前嫁给东都恒宁一世代经商之家,姐夫虽是商人,名字却叫田园,为人庸碌无能,李菱渐渐掌握田氏大权,颇有才干。因忙于生意,她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娘家。
他们便沿着青川往下游去,他们知道沿着青川就一定能走到恒宁。恒宁是帝国的东都,八十年前,皇室五子夺嫡,朝纲大乱,西方和北方的游牧民族犬戎和东胡趁虚而入,攻入国都长安,皇室东迁恒宁,自此繁华的恒宁便成为帝国的东都,即便是在将夷狄赶出帝国后,恒宁依然拥有与长安同等的尊荣,与长安作为政治中心不同,恒宁没有政治使命,因此拥有更多时间来发展商业和艺术,繁华无比。
两天之后,他们来到桃林镇,桃林镇和桑榆差不多,满目疮痍,他们还向幸存的人打听到,他们镇上的几名术者,被捉走了。这时李太初似乎隐约觉察了什么:他们并不杀害术者,仅仅是将其掳去。他略微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这群妖怪并不打算杀害他的父母。在得到一位老妪提供的几个馒头后,他们继续向前赶路,出了桃林,前面就是高冈镇。
二人在离高冈镇还有几十里的一处凉亭休息,胡乱吃些东西,都不说话。这时,一队人马映入眼帘:红色披风上绣着大大的白色李花,头上缠裹红巾,红巾亦有白花,高举着与衣服花色一样的幡旗。他们的装束李太初再熟悉不过,那是他父亲李朝也有的衣服——那是火会的制服。
五人来到二人跟前停了下来。这时,李太初才看到五人之中最长者的座骑不是马,而是一种奇怪的生物:通体银白,鬃毛如波浪翻卷,像马而比马大,头生两角,威风凛凛。李太初看过专门记载人文地理、珍禽异兽的《山海图志》,依稀记得这似马非马的家伙是瀚海麒麟,产于东海方丈岛,是蛟和马杂交的后裔。
长者大约五十岁,面色红润,一脸的喜相,以至于李太初看了差点笑出来;后面三男一女,年长者不过三十岁,那女子最年轻,多说也就是十七八。几个人盯着李太初和大福。
“你们是火会的人?”李太初先发话了。
女子道:“是。”而后温婉地问:“小兄弟认识我们么?还是认识我们的衣服?”
“我父亲是火会大旗术者。”
那首领开口了,声音似乎是颤抖的,很滑稽:“我火大旗术者二位,令尊是哪位?”
“李朝。”
“令尊何在?”
“被捉走了,还有我娘。”
“这个如我所料,就凭李朝的本事……”
“你们是来嘲笑我爹的还是来救我爹的?”
这时那名女子道:“我们并非特地来救令尊令堂的……不过你不要担心,他们暂时还没有生命之忧。”
“你们为何不去救人?”
似乎是对李太初蛮横的态度不满,首领身后的男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李太初看到了,毫不理会,继续说:“妖怪已经杀了不少人!”
女子忽然面色凝重:“这个我们知道,我们此次来,正是为了调查这件事情,事有蹊跷。”
刚才瞪眼的男子不屑地说:“雅雅!你跟他说这个干嘛?一个小孩子懂个屁!”
李太初捏着鼻子道:“我现懂得屁是臭的了!真臭!真臭!”男子刚要反驳,李太初又忙对那女子说:“我爹娘被捉走的那天,发生了一件事,可能对你们有用。”
“什么事?”女子问。
“在青川,我遭到一棵很大的水莽草的袭击。”
几个人听了显然大吃一惊,瞪眼的男子已经叫了出来:“水莽草?”
这时首领低声道:“小兄弟,你没有说谎?你要是说谎的话,我可要批评你的哦!”
李太初举起手:“我发誓!我爹亲口告诉我的!那是从大泽来的水莽草!——顺便说一句,你现在的反应跟当时的反应一样。”说完这些话他就发现,首领的脸色沉重起来,而刚才瞪他的男子却好像很兴奋。
首领的声音变得低沉,因而显得更加滑稽可笑:“上次水莽草离开大泽,是在一千三百年前,在那之后没多久,赤睛白蟒就将东土大陆祸害得够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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