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水粉倒也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只一早发现月事来了,身子本就不利落,如今更是不自在了。透着铜镜,她望着坐在一旁的人,轻抿着唇,也不语他说话,昨夜才共赴云雨的人,此刻却瞧不出一丝恩爱来。
“凌无双,你欲何为?好端端地又怎么了?”
“我好的很。”
“那你为何从昨夜便不理睬我了?”
“我这不是在同你说话吗?”
他一咬牙,道:“你对我……你对我可是……有不满?”
“驸马家世品貌一流,我有何不满?”
“那你还……”他变得局促起来,起身一甩袖袍走至她旁边,“你昨晚哭什么?”
“我哭你不要我了,日后我人老珠黄了,你另寻了如花美眷,还要我何用?”
“我何时说了不要你了?”他紧握着双拳,很是愤懑地瞪着镜中的她,“这般毫无根据,你胡思乱想何苦拿了来害我不得好眠!”
凌无双将发簪斜斜别入发髻中,又拿了眉笔放入他手中,转身朝他微抬着脸庞,“我也是今早才知我是在胡思乱想,若有这么一日也定会是我先不要了你。”
他冷哼一声,弯腰替她画眉,心中不快散了一半,仍有一半留着。
早膳过后,凤倾城被凤老爷叫了去,凌无双便躺在廊间看着红日升起。因早间还是寒凉,巧心怕她冻着便拿了厚实的裘氅给她。
“公主,您昨夜没睡好吗?今儿一早看您眼睛都红了。”巧心探头看她,“可是驸马伺候不周?”
闻言,她勾唇轻笑,低垂着眼帘瞧着自己手里握着的玉佩,昨夜见他颈上也有这么一块。半晌后才道:“驸马伺候甚是周全。”
“那您为何还这么没精神?奴婢瞧着驸马也是,驸马终究是富家少爷,何时会照顾人了,这才一晚上自己竟也般憔悴了。”巧心念念有词,恨不得将凤倾城奚落一番,好让凌无双替她报了昨晚之仇。
“驸马忧心了一夜,憔悴是自然的。”
“那驸马……”巧心吱唔起来,对凤倾城霎时转了态度,“想来驸马对您上心的很,也不枉您处处为他说好话。”
正说话间,芸萱吵嚷着一跃而进,动作甚是利落,不愧是江湖儿女。她一进院内便直往凌无双身边去了,使力拉着她要起身。
凌无双身子酸疼,哪里经得住她这般硬扯,娥眉紧蹙忙抓了她的手,“有话慢慢说,你先松了手待我坐下来。”
芸萱正蹊跷着,忽闻巧心道:“我家主子今日身子不便。”
她微微一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随即红了脸,垂了手在一旁安份地坐了下来。
凌无双伸手理了理她耳边乱发,问道:“方才那般急切,找我何事?”
方芸萱轻咬红唇,看她一眼,道:“不说也罢。”
凌无双轻笑,道:“我倒是好奇了,你且说来听听。”
“真要说?”
她点头,“我正愁没人说话呢。”
“前头姨娘请了秦媚儿进府,这会儿正与她在海棠阁说话呢。”
凌无双微为抬头看她,笑道:“你怎识得那位秦姑娘?”
“这有何奇怪,府里下人都识得,她是绸缎庄管事,与凤哥哥同岁,至今未嫁,早年我来这里小住便听闻那秦媚儿对凤哥哥喜欢的紧,非君不嫁。”
“那你凤哥哥怎就未娶她?”
“那怎比得上你尊贵?若是我我也会选了你舍了那轻浮女子。”
她轻笑,有意逗她,道:“我不及秦姑娘痴情也不及她贤能,只生在皇家,除此之外便没胜过她的。”
“她比她好看就成,凤哥哥与我说他就喜欢你这模样,虽冷了些可也招人疼。”方芸萱说的极是认真,见她不信便举手发誓,“若有半句假话便叫我段大哥不理我了,如此你可信了?”
她扬唇一笑,微眯着眼看天际的云彩,叫人窥探不出情绪来。
方芸萱忽想起自己来意,一脸焦急道:“你就不去看看姨娘找她作甚?”
“想来也是绸缎庄的事。”
“若不是呢?那秦媚儿贼心不死,到如今还惦记着凤哥哥。”
“娘是何等聪明之人,又怎会瞧不出来,若是真有意收了她做媳妇何故等到现在?”
“可我听回生说上回子凤哥哥救了她,一失手碰了她……”
凌无双细想片刻,道:“可是那秦姑娘上次落了水了?”
方芸萱惊呼,“凤哥哥与你说了?那秦媚儿的娘亲知道了便托了媒婆来府内,一门心思想让她进门,说是姑娘家的清誉毁了难寻婆家。”她甚是气愤,早前与秦媚儿有些过结,如今见她这般不知耻更是不满她的作为了,美其名曰是为凌无双抱不平,实则是出于私心想叫秦媚儿落败而逃好解她心头恨。
凌无双扫了她一眼,笑道:“可是那秦姑娘惹得你不高兴了?”
方芸萱摩拳擦掌,咬牙道:“她惹得我不高兴许久了。”
四年前,她随着方恒来京,那时秦媚儿含笑站在凤倾城身旁,指着矮矮胖胖的她,笑道:“倾城,她就是你妹妹?怎和你差的这么多?”
年方十一的方家大小姐,在家备受宠爱,谁敢说她难看了?偏偏那个女人吃了雄心豹子胆将她笑了一遍,害她噩梦连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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