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天气闷热,挂在厚厚云层里的太阳好像要坠落下来一样。起身走向窗台,阳光照在那些高高的玻璃幕墙上,对着那些刺眼的景物,夏卡尹淡淡地闭上眼睛。
“姐——”卡维一手按在冷气的开关上,他刚从学校里回来,脸上还有汗珠。看着卡尹的背影,他说道,“怎么不开冷气……”
她回转过头来,神色沉重:“小维,爸爸他……”
卡维的神色也沉重起来,他都知道了,报纸在学校里传得满天飞舞,香港商界出现如此大的新闻怎叫他不会知道。商界枭雄萧子傅在日本遭遇枪击案,贴身助理夏正良做了萧子傅的替死羔羊。新闻一传入香港,立即引起媒介的轰动。
卡维打开冷气开关,天花板上的冷气出口顿时发出嘶嘶的风声。这是他们兄妹俩和父亲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房子,中央的空调已经老化,白色的墙壁也落了光泽,退化成粉黄的颜色、灰色的玻璃窗、暗红色的书柜、掉了漆的地板砖……都是他们一家人快乐的记忆。
“姐,你吃饭了吗?”
卡尹摇摇头,她的脸又转向窗外,她怎么吃得下,打了一个下午的电话,心都快崩裂了,握着中午刚刚发行的报纸双手都出了冷汗,报纸上偌大的标题写着:博宇执行总裁萧子傅东京遭遇枪击案,助理夏正良甘心做替死羊。报纸上时间地点人物都写得清清楚楚,父亲也确实随博宇董事长去了东京,可是这个时候,萧家却没有一个人打电话过来……她只是静静地等着,等到明天,等到父亲回来的时候,这个梦就醒了……
卡维转身去了厨房,
卡尹将烦躁的视线从窗外收了回来,她盯着书桌上的小册子,眉头紧皱成一团,那个小册子里记录着一个下午她收寻到博宇集团内部的所有电话,她已经一遍一遍地打过去问过,可是不是没人接就是说不知道。没有人会告诉她真相……
她决定要去找萧家问个清楚,来不及跟厨房做饭的卡维打声招呼,她飞奔出门外。
现在的时间博宇已经下班了,她还是决定去萧家别院里碰碰运气,能遇到一个萧家的人,父亲的死也能找到个说法。
第二节
她一直等在萧家别院的高高围墙外,天空下起了大雨,六月份的天气就是骇人,大雨下得好像要吞噬一切似地。她狠狠地敲着萧家的大铁门,朝着里面喊道:
“我要见萧先生,请帮我开门,我要见萧先生……”她喊了很久,终于看到有个人在大门口微黄的灯光下探了探脑袋,她心里一喜,忙使劲敲打着铁门朝那个人喊道:“我要见萧先生,请帮我叫一下萧先生出来……”
那个人终于撑着一把大伞跑了过来,她是萧家的女佣屈婶,为人还算祥和,说话也彬彬有礼:
“请问小姐要找哪位萧先生?”
卡尹一时有些说不上话来,在这个别院里,叫萧先生的很多,除了萧子傅以外,他还有三个儿子,一个弟弟。她明知道萧子傅一定还在东京没有回来,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要找他:
“我……我找萧子傅董事长。”
“对不起,萧董事长去了日本,小姐还是改天再来。”
“那我找萧大少爷……”
“对不起,大少爷身体不好,不方便见客。”
她知道,萧家大公子天生一副弱身子骨,一向与世俗无争,外界的事他从来是不去过问。想了想,她问道,“那二少爷呢?”话一出口,她酸涩地笑了笑,萧家二少爷是刚从台北回香港的,在他回香港之前,他还是一个碌碌无闻的平民小子,对于他,就更不可能有多大权力告诉她东京那边的消息。她显得有些沮丧,双手离开紧握的铁门,口中喃喃说道,“对不起……”
转身失落地走了两步,她不禁又回头来问道:“我要见景慕先生?”
“不好意思,小姐,景慕少爷出去了……”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她紧张地问道。
“请问小姐你是……”
“夏正良先生是我父亲。”
屈婶的表情显然愕了一下,她敷衍着笑容说道,“夏小姐还是先回去吧,景慕先生今天是不会回来了。”
“那他去哪了?”她问。
屈婶继续以笑容敷衍,“这我怎么清楚,我们做下人的哪知道老板去哪。”她说完,将雨伞留给卡尹,然后就准备进屋去。
“那董事长夫人呢?”
屈婶摇摇头,脸上的笑意越发僵硬,敷衍的笑容多了,自然有僵硬的感觉。
卡尹的心情又是一阵说不上来的沉重,她知道萧景慕是萧家除了萧子傅外最有说话权的人,想要知道东京那边的消息,她想只有等到萧景慕的出现才弄得清楚。
雨把这个季节的特点宣泄得淋漓尽致,她撑着屈婶留下的黑色大雨伞,立在墙角下守株待兔。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多钟,雨还在下个不停,卡尹的眉头紧皱成一团,抬首望向公路延伸至远的黑夜,终于看到那模糊不清的尽头渐渐闪过来一点灯光,一部银灰色的宾利朝着这边驶了过来。
她只能凭感觉去估计车里坐着萧景慕先生,于是一把扔掉手里的伞,展开双臂拦在公路中央,这是非常危险的行为,雨下得大,刮雨器显然起不了多大作用,司机也是凭多年熟悉的路线和技术小心翼翼地开着车。直到车子驶到她跟前时,司机才发现有个人,吓了一大跳,忙刹车。坐在后座的萧景慕不禁身子一倾,思绪从漆黑的窗外夜色里收了回来,微微皱了皱眉,司机张先生转过头对他说道:
“慕少爷,车外有人。”
萧景慕瞥了一眼车外,对司机说道,“打发一下。”
卡尹在车外不停地敲着车窗门,嘴里不停地说道,“萧先生,萧先生……”
司机张先生把车窗慢慢拉了下来,大雨随着风倾斜到车里,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座的萧景慕,他又把车窗抬了上去,只露出一条缝隙供外面说话的声音传进来:
“我要见萧景慕先生……”卡尹对着黑乎乎的车窗说道。
张先生又转回头征询三少爷的意见,后座的萧景慕扯过头将视线看向另一边的窗外,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不想见她。于是张先生对车外的那个人说道:“不好意思,小姐,我们少爷不方便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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