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下盛春后,毓意就着窗台边儿的小几,因疲惫袭来不由昏昏睡了过去。仿佛只有在梦中,她才可以得到片刻的安宁,才能把所有的心事放下,回到起初最为年幼的模样,不为眼前的丝毫得失而心焦。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下,月亮隐去一个角,孤寂地挂在天空,任由凄凉的月色铺满大地,毓意方头昏脑胀地醒来。
她一醒来发觉自己睡得地方已是床上,便知先头盛春进来过了。她又转头发现摆在桌案上的食盒,心中微荡的同时也稍暖。
不管盛春如何改变,她对她尽忠的心思始终不曾变,依旧事事为她考量。
那么她今天对盛春做的一些事,是否太过分?
不!若是她不那般做,恐怕盛春就没有机会为她做这些。
奶奶从来是说得出,做得到。她不能由于一时的心软,放弃对盛春的告诫,以及状似极端的压迫。
再者说所谓的告诫压迫,不过是让她死心,是让她明白眼下究竟什么该为,什么不该为。凭借她蠢蠢欲动的心思,连二夫人都能瞧出。
这样下去,总是一个隐患。
盛春,你只管认为主子我自私自利吧!
毓意拂去了窜出涌动的小心思,唇角一抿,眉眼俱是黯淡了下去。
“大小姐,您醒了。不过眼下光景,您索性再睡会儿吧,省得起来腰酸腿痛。”林妈妈听到毓意悉悉索索的动静,柔和的声音从外间传来。她掀开帘子。看到毓意要起身,出乎意料地劝她多睡一会儿。
往常林妈妈见到毓意醒了,都是问她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毕竟晚膳没用。睡了整整几个时辰,肯定肚子空空。要是不吃些东西,怕是会伤身体。而今林妈妈却如此说。反差的态度引起了毓意的注意。
虽然明面上林妈妈仍保持着往常的平静,但若细细观察,还能发现她的不对劲。眼圈红红,声调微乱,以及那丝隐藏得极好的慌张。
“林妈妈,你跟在我身边儿好多年,又是我的奶妈。如果你想要骗过我。必须先学会骗你自己。说吧,外面出什么事了?”问出这话,毓意打心底浮现一股倦怠。
她伸出手指,使劲地按揉了几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半靠在床上。淡如清水的目光,直勾勾地朝林妈妈射去。
“大小姐,奴婢……奴婢也不打算骗你呐,只是您别问了。奴婢这是为您好,就当您可怜奴婢。”林妈妈支在门框旁儿,眼神躲闪过毓意的目光,咬着牙,万分艰难地回应,足以瞧出她的为难别扭。
她身体颤抖得厉害。几欲站立不稳,可不止怎的,偏生一口气勉强地吊着,愣是挺直了身体,仿佛唯有此,才能给她提供些些无力的勇气。
“你为我好。妈妈?你知道我性格的,假使你不准备说,我也定会去查个明白。到时候,我同样能知道。”毓意掀开被子,拿过衣服,准备利索地套上。
她琢磨林妈妈的神色,知道是出大事了,而且盛春并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在她的面前,说不定出事的那个人正是盛春。
林妈妈一看,亦顾不上什么主仆之分,连忙扑上来按住毓意的动作,嘴上不停地劝说:“我的好姑娘,你怎么能这般冒冒失失地下床。若是受了凉,你让奴婢们如何是好。就算妈妈求你,有些事算了吧。”
“什么叫有些事算了,妈妈你告诉我。难道是盛春丫头出事了?”毓意心中隐隐确定,所以话音难免颤抖。
她敏锐地发觉当她话音落下,林妈妈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仿若是瞧见了何种骇人的景象。
“妈妈,你说啊!”见林妈妈不回答,毓意心底的防线像是失去了最后抵挡的力量,堪堪地塌下。她眉宇皱起,脸上的表情多了少见的阴鸷寒冷,她一把抓过林妈妈按住她的身体,扳正她的身影,嘶声力竭地喊:“你告诉我啊,难道你忍心看着盛春受苦吗?盛春也是你身边长大的孩子,你不是也把她当女儿吗?要花妞如此,你也愿意?”
“小姐啊,小姐。莫说花妞,就是为了小姐的好,要奴婢的命,奴婢也是肯的啊。”林妈妈泪眼婆娑,然而口吻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奴婢们希望小姐好,区区一条贱命哪里比得上小姐的未来?小姐,您要清楚,您将来是要做大事的人,千万不可以因为此而心慈手软。”
“妈妈,你这是什么歪理。你知不知道,这是无用的愚忠!盛春到底怎么了,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如果不回答,我自己去找答案。”
毓意是真的气极了,不管不顾地推开林妈妈,赤脚踏在地上,踩碎了一地月光的同时,也让林妈妈猛地醒悟过来,她面对的不是别人,而是打小起注重情意的小姐。
如此局面,她怎么可能选择置之不理?
假使小姐是那样的人,她和盛春也不会为了小姐,走上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但偏偏是这样,所以才愈发不能让她知晓真相,知道黑暗。
兴许终有一天,谎言将会被拆穿,可眼下小姐万万不能出事。因此小姐要怨恨她们,她们同样心甘情愿,无话可说。
这,并非愚忠!
而是你对我好,我对你好的回报。
小姐,我们只能这般让你痛苦一时。
林妈妈心下的主意打定,面上登时冷静下来。她发了狠,一把抱住毓意准备跑出去的身子,第一次“以下犯上”强硬示人:“小姐,你不要怪奴婢。奴婢说了为您好,你执意,莫要怪奴婢对不住您。”
毓意心里一动,情知不好,身形躲闪,刚要逃开。然而她由于刚起床不久,脑子还不清楚,以及太过于相信林妈妈,于是身子上出自本能地没有太多的防备,让林妈妈出其不意的一掌,给劈昏了过去。
林妈妈抱着昏倒瘫软的毓意,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她把毓意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尔后用略微粗糙的指腹揉搓毓意脖颈上让她劈红的地方。她望向毓意的目光轻软安和,只夹杂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
许久之后,她才掖了掖毓意的被角,无可奈何的低哑嗓音,徐徐地在这方天地响起:“世人都说,何事不能为。但孩子,请相信我们的本心。如果夫人还在的话,一定会支持我们决定的。好好地安神睡一觉,等待天亮了,世间的雾霭散了,所谓的别恨离愁也就没了踪影。
眷恋地又望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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