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里出来到杨家宣旨的人是皇后身边的桂公公,自是比别人低看人一眼。他见杨家众人迟迟不到齐,油头粉面的脸上挂着冷然的嘲讽,心中早已不耐地判定杨家某些人拿乔,特意给他下绊子。
这么思忖,他对杨家更是看不上眼,暗道怪不得杨家会得罪皇后。
他是皇后身边贴心人,当然明白皇后娘娘心里对杨家究竟是什么态度。如果娘娘不是有别的意思,也不会让他跑一趟杨家,以作警示。如此做的原因,仅仅是提醒杨家不要作痴心妄想罢了。
虽然皇后娘娘比不上当年的风光,但好歹是历经权谋的中宫皇后,手上的权势岂可小觑,必得仍是可以掌握住宫中的大小事。
所以近些年来宫里发生的事情,有哪一件娘娘不清楚?娘娘平日不多加约束其他的妃嫔,任由她们在宫里胡乱安插自己的眼线,不过是由于这些眼线不足为惧或是娘娘已经能轻松地掌握她们的命运。
因此别人在娘娘面前准备翻天入海,那亦得掂量明白自己份量。
哼!杨家就是目前好例子,得罪娘娘,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桂公公恶毒地诅咒着,眼底闪烁的全是阴鸷的毒光。他握紧了手中明黄色的懿旨,心头的火气却是比寻常的人都大些。
其实他只是多等了一会儿,便寻思出这般恐怖的念头,足以可见他在宫中的所作所为。从另外一个侧面说,皇后身边有哪个人简单?
“原来是桂公公啊,老身让桂公公多等了,实在对不住啊!”老太太眼尖地瞥到桂公公,心里咯噔的同时也不敢心生怠慢。
谁人不知皇后身边最不好相与的就是桂公公,他来绝对没好事。
“呦!杨老太君,您这话说的。咱家哪里有多等啊,再说多等也应该啊!”桂公公阴阳怪气的声调,摆明是在表现自己的不满。他看到老太太拄着拐杖快步走上前。才慢悠悠地起身。态度端的傲慢无礼。
“桂公公说笑了,老身适才在厅里招待上官家的人,所以不知宫里来人。若是不周到之处,还望公公多多担待。”老太太本是不屑这些仗势欺人的东西,却得打起精神笑着应对,做到礼数的周正。
她先头敢对上官家说出那些话是明白他们对杨家有所求。一时无法对杨家做出不好的事情,而且上官家的权势再大也不过是臣民。但皇家不同,他们现在的局面不管如何,依旧是统治着大兰王朝的人。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杨家说到底不好与皇家正面起冲突。
桂公公听了老太太的话,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他自是没错过上官家来访杨家的重要消息,他不由地多留个心眼,于是试探着问道:“原来是上官家的人来了,只是怎么连个人影都不曾瞧见?哎,咱家就说杨老太太最清楚礼数。哪能晾着皇家的人那么久!如今情有可原,咱家自当会跟皇后娘娘说明白,莫让咱们生分呐!”
杨老太太明白桂公公的弦外之音,却故作不懂,反而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是啊!老身好久没有去宫里走动了,要是娘娘误会,可不好。多亏公公时常在娘娘面前美言,公公的好意,老身定不会忘。”
桂公公心中焦急。但清楚有些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只好笑着打哈哈:“娘娘当然清楚老太太的心意,这不还特地派我来宣旨!”
说到宣旨,桂公公面上一正,敛起了虚伪的笑意,满是严肃地郑重开口:“杨家,接旨!”
桂公公话音落下,杨家众人二话不说,乌压压地跪倒一大片。每个人姿态认真。脸上俱是万分恭敬的顺从。不生半分的忤逆之情。
站在高处的桂公公,满意地轻点点头。分外享受让人跪拜的豪情,似乎全天下只有他一人独立。因此宣旨这件事,他也非常乐意去做。
毓意跪在后方,心不经意地起了波澜,腰一如既往地挺得笔直。
细数曾经接旨的经历,她亦没经历过几回,并且以往的接旨全发生在年幼时,并未有太大的抵触。而今她长大成人,心智不同以往,自然更加容易产生反逆的情绪。念她跪天跪地跪父母,几时跪过他人!
难道这就是权势的魅力,俯瞰苍生,独立一人尔?无怪乎,那些人要穷尽一生,非要爬上王座的顶端不可,为的便是醒掌天下权!
站在高处的风景,必定胜过世间千万的美丽。然谁知,顶端之上的寂寞冰冷?外人只在乎琉璃生姿的卓尔,哪会在乎背后的暗色!
他,也将会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她呢,共同进退而已!
打定了心中的主意,毓意不禁自嘲。似乎见不到他的日子越久,心就越容易纷乱,可总有理由安慰着不再单纯赤诚的心。
桂公公故意晾一晾杨家众人,特地装模作样许久,待时机差不多之际,他才清清嗓子悠悠地出声:“皇后娘娘懿旨:天下安定,百姓安居。是以,太子广招贤德之妃……杨氏毓意,年十五,品貌端正,故来年三月于储丽宫以待初选。不得有误,违者当斩,钦此!”
不等底下人的回过神,桂公公又换上了一副笑容满面的模样,乐呵呵地道:“这是大喜事,可见皇后娘娘对杨小姐的重视。烦请杨老太太快快接旨啊,千万不要浪费娘娘的一片用心良苦!”
老太太闻言,当下缓缓起身,面上和蔼亲切实则心情复杂地接下旨,眼角的余光不忘向站在后方的毓意投去深沉的一眼。
明黄色的懿旨,从来都是象征着无比的尊敬,但此刻落入老太太的眼里,却是异常的刺眼。这份“厚爱”,实在当不起!
“咱家不打扰杨老太太和杨小姐细说了,这几个月好生准备吧!”桂公公佯装好心地提醒,随即拱了拱手,大摇大摆地离开杨府。
“选妃……”毓意咽下心头的苦涩,没有半点儿开心的念头。
她的脑海满满当当全是他要选妃的灰暗色调,容不下其它的半点儿印记。选妃选得并不是她单单一人,而是各路几千的佳丽。
环肥燕瘦,姿容不一,而他注定不能只拥有她一人。从此后,他必定有他的江山,他的权势,他的美人……他的眼,他的心,不会如以往只为她一人停留。虽是真相,却残忍地令人想要流泪。
即便如此,也轮不到她拒绝。违者当斩,她唯能在背后默默地看他左拥右抱,利用甜言蜜语去拉拢,去讨好他的各路妃子。
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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