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在偏厅内的丁谓自觉不可一视,不时整整身上的朝服,蹬蹬脚下的革靴。眼角瞥见一名宫人打扮的小子,行踪鬼祟,立马喝住:“站住!哪儿来的?”
那宫人先是一怔,旋即不慌不忙转过身,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郎。一手护着怀中的攒盘,朝丁谓打了个躬:“下官是殿中省尚药局的医佐欧阳修。奉命每月今日替王爷送来药膳。”
“以往从未见过你呀……”里里外外将他检视一番,丁谓朝他努努下巴:“揭盖让老夫看看!”
欧阳修从容揭开蛊盖递上,一股异味霎时弥漫开来!
丁谓熏了个正着,赶忙捂嘴挥赶:“这物事能吃么?拿走拿走!”
“喏。”将蛊放置回原位,欧阳修点头正欲离去。
突然,丁谓似想到什么,将他一挡:“叫个厮儿捎进去就成!你进去不得。皇后娘娘交代了,但凡任何宫人不得觐见王爷。”
欧阳修倒也不争,大方地将药膳交递出去。
这厢才走没多久,忽地一名小厮就哭天喊地逃了出来,边跑边嚷嚷:“救命哪!救命哪!王爷发狂了!”
丁谓自是不信的,领了人探个究竟。只见一路上尽是破碗瓢盆、满地狼藉,连平日被视为珍宝的十八学士也未能幸免。
“哎哟!”前脚才踏入庭院,身边的将士就被砚台砸中,头破血流。
“废物!”一把推开中标的将士,丁谓壮着胆朝里头喊话:“王爷如今已是过了河的卒子,何苦再做无谓的挣扎?不如……啊!!!”
丁谓突地发出一阵鬼哭狼嗥,全为于这颗不知从哪猛然杀出,并死死咬住他胳膊不放的人头!
“王爷!微臣知错了!王爷饶命哪……”丁谓痛得死去活来,怎么一咬一个准头?这地儿可才给大行皇帝拽过啊!
随行的御林军傻了眼,又不敢贸贸然行动:“丁大官人,这下该如何是好?”
“如何?回去禀告娘娘!哎哟……”丁谓恶狠狠地骂道:“八王有阳狂症啊!”
直到王府外围的御林军悉数撤空,方才通报那小厮才好奇问道:“是什么让爷临时起意?”
赵元俨指着地上的药膳渣滓:“就是这碗药膳。”
蹲下身端详了半天,小厮也没弄明白这里头有什么玄机。
“药引是蚮蛟。龙与蛇生蛟,蛟与驴得蚮。若说当今天子是真龙,那本王便是蛟龙了……”抹去嘴角血丝,散乱的鬓发勾勒出一个落寂的侧颜:“蚮蛟烹羹无异于告知——八王将死。”
赵元俨合起双目,委婉低吟:“昨日子建七步诗,今朝八王蚮蛟羹。烛影斧声犹未忘,赵宋自此无荆王……【注】”
文德殿
听完丁谓的汇报,可谓结局本在意料之中,过程却是意料之外。
“八皇弟疯得蹊跷呵!”刘娥似乎还颇感有趣,听得津津有味:“李侍郎,你说呢?”
“微臣,不知。”李迪如是回禀,心下却松了口气。殊不知王爷是如何知晓皇后用意的?
“灼华。”
灼华正走神,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娘娘?”
“添茶啊。”睇一眼见底的瓷杯,刘娥咀嚼着她魂不守舍的模样:“你似乎对八皇弟的事儿,挺上心?”
“灼华不敢!”
刘娥正色道:“既然众卿皆没有异议,那么本位就要下懿旨令两府起草诏书了。”
乾兴元年,宋真宗赵恒薨于延庆殿,享年五十四岁。在位期间,民富力强,朝政稳固,史称“咸平之治”;八王赵元俨因“阳狂症”,被常年禁锢于王府;皇太子赵祯继位,时年仅一十三岁;尊刘娥为摄政皇太后,权倾朝野。自此,开始了她长达十数年的临朝称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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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注解:阳狂症——疯癫、发狂,精神病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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