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落寞地倚在天边一隅,透过漏花窗洒在廊上,投射出虚虚实实的影子。
赵祯双膝并拢,端正地跪在文德殿南侧的回廊上。即便是早长莺飞二月天,仍有几颗汗珠落在他甫生出的喉结上,顺着细白的脖子一路滑向脊梁。
素白裙裾止步于身畔,卷起香风阵阵。须臾,顶上传来女子清冷的语调:“殿下长跪宫门,就能换来寇、张二人的赦免?”
赵祯颤抖着弓下身,双手死死抓住地面,连指尖都由青泛白。
“相传,南方有神鸟唤作‘鹓雏’,飞往北海。途中非梧桐不栖;非鲜竹不食;非甘泉不饮。”女子约二十有七,削肩细腰、身段长挑。说是以梅为姿,以雪为韵,绝不为过。
此时迎风而立,更显清冷孤傲:“殿下是天之骄子,人中凤雏。若非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赵祯心头一动,若有所思地嗫嚅:“……淑妃小娘娘?”
杨落瑶淡然睇去一眼:“想明白就把脸抹了,去送相公一程罢。”
“禀圣人娘娘,寇大官人的宅邸田契已悉数收回国库。”由于讨了个肥差,阎文应近来又肥硕不少。笑起来像颗拔光毛的猪头:“张少师昨儿个午时便发往云阳,七日后处决。”
“嗯。”刘娥轻应一声,继续翻阅各地呈上来的公文,不时在上头圈圈点点。冷不防问道:“讨了不少甜头罢?”
阎文应脚底一个踉跄,连忙扶正脑袋上的无脚幞头,哭丧着脸:“老奴怎敢哟!”
刘娥但笑不语,半晌望向身后的灼华:“太子还在殿外头跪着?”
“娘娘,殿下天才亮就跪在廊上了。”灼华连连点头。
“倒是挺倔呀……”搁下毛笔,刘娥揉按眉心:“谁也不许去帮他!本位要看看他能硬到什么时候!”
“外头何以如此喧哗?”刘娥话音方落,一名学徒模样的人就被殿前司牢牢按住,押倒在地。
那学徒左右一顾,三魂吓掉七魄,说话结结巴巴:“小的冤、冤枉啊!小的只不过是太……太医局的一名医、医、医佐!”
“悠着点儿!好好说!”阎文应将拂尘甩了出去。
“是……”小医佐汗湿了整个背脊:“翰林医官吩咐了,说是李侍郎下令……此事不得惊动娘娘。”
避开刘娥的逼视,吞一口唾沫:“小的也不甚清楚,只是召唤小的去延庆殿伺候着。听闻……听闻……官家病危了……”
汴京城西 新郑门
新郑门向前就是护城河,继续前行就彻底出了汴京城。
寇准转身,朝一路践行至此的李迪和王曙一拱手:“李官人、晦叔,有缘他日再相会。寇某人就此别过。”
“外傅!让徒儿随你一道罢!”王曙终究还是没能忍住。
寇准吹胡子眼一瞪:“胡闹!好男儿当立志四方!”
接着又惆怅地一声叹息,拍了拍王曙的肩膀:“晦叔,外傅未能完成的心愿,便托付于你了……”
语毕,寇准面相内城御街,退后数步。双膝下跪,深深拥抱大地:“老臣,叩别诸位先皇;叩别皇帝陛下;叩别列祖列宗……”
每说一句,就叩一个响头,直到地面染上了一抹殷红,直到沙砾嵌入了额角的伤口。
隐隐间,时光仿佛追溯到了太宗时代——那时的赵光义容光焕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赞叹:“今日朕得寇准,想必当年唐太宗得魏征,也不过如此了!”
再抬起头,视线已是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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