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守岁
林粲回了外书房,管家林载安早领着众小厮护院们等着给大爷请安,林粲受了礼也发了赏钱,又勉力一番,便叫众人各自散了,正房里只留了砚台和几个伺候笔墨的小厮.
此时时间尚早,林粲并无睡意,书房里也是灯火通明,房梁上悬了几盏五彩宫灯,照得满屋喜气洋洋。外书房的正房有五间,中厅的右手边两间屋子是林粲的卧房,有十扇紫檀木雕花页子门隔着,左手边两间屋子是书房,一座月亮门隔着,悬了一架珠帘,每颗珠子都有葵花子那么大,在灯火的映衬下葳蕤生光。
林粲睹物思人,瞧着这架珠帘发了一会儿呆,想了会子皇帝,自从那日在西暖阁里吵翻了,皇帝就再没理过他,就连他明目张胆的和北静王好了,皇帝都没来骂他。林粲以为他们两个的事就此罢了,可是今天,皇帝又赐下了福菜,这般示好,究竟所为何意。
林粲暗自摇头,罢了,皇帝心机深厚,他的心思,谁也猜不着,与其白费心力,不如等他出招,再见招拆招,林粲是不相信皇帝能就此不理他的。
林粲往左边去,挑起珠帘进了书房,书桌上一左一右摆了一对琉璃灯,其中有一盏灯下压了一封信,是刚刚收到的北静王的信。信中说,钦差的执事走了一个月才到十三旗的省会,路上多处是荒郊野地,走上一天也看不到一个人,越往北走雪越大,马车早不中用了,亏得林粲备下的雪爬犁才没有困在雪中。又说,幸好这次救灾派发的是银两而不是草料,若是运草料怕是明年开了春也到不了,就是不知这拿银子买牲口的主意是谁出的,到真是省了不少力气,那些灾民见有官府来收牛羊,个个哭着喊天恩浩荡呢。
林粲看了信颇为得意,提笔就写了回信,他写到,承蒙夸奖,这法子正是你的好相公区区在下我想出来的。
才写到这里,就听有小厮来报,说是沐公子来了,林粲吓得手一抖,像是做贼的人被抓了手,连忙把信纸塞在手边的帐册里。
才要出迎,就见皇帝身穿黑色紫貂大氅内着暗红色海水江牙八团起花常服,手挑珠帘,已然进了书房。林粲愣了一下,仿佛觉着皇帝瘦了,刚要开口相询,忽又想起,自己亲口跟人家说散了,这会子再说些亲的热的,似乎不像话了,只得什么也不问,依着规矩行礼,因外间屋里尚有几个小厮伺候,林粲不敢道破皇帝身份,只称给沐公子请安。
皇帝没有叫起,林粲只能跪在地上,他低着头,眼瞧着皇帝穿着一双云底黑帮鹿皮朝靴从自己身边经过,绕过书桌坐到紫檀木圈椅上,依然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林粲此时摸不准皇上的心思,也就不敢妄动,只在心里边瞎琢磨,皇上今个干嘛来了?这是要与自己和好吗,还是说他只当是师兄弟互相走动。
砚台机灵,挥手叫侍候的人都下去,只自己并戴权两个知情的守在屋外等吩咐。
皇帝只坐着,不说话,林粲也不知该说什么,砚台并戴权都站在外间屋屏声敛气的,一时间,这屋里静悄悄的一丝动静也无。
皇帝此时既委屈又无耐,堂堂的一国之君被人家甩了,还得巴巴地赶来哄人,这真是把脸丢到爪哇国去了。但又不能不来,林粲这小子看起来随和容易亲近,内里却是个没心没肺的狠心贼,在身边的时候能甜言蜜语的哄着,不在身边转头就能忘了。皇帝知道他的性子,自己若是不来,两个人的事怕是真要断了。
皇帝伸展了一下自己的右手,小指已然活动自如但仍有些痛楚,想到当日那一场争吵,皇帝真是悔不当初,到不是后悔吵架,而是后悔吵架之后没把人扣下,白的便宜了北静王。林粲这个东西,就是个上蹿下跳的猴儿,没人拴着他,他就要做怪。
皇帝暗自叹息,怎么自己就被这个人吃得死死的,罢了,来都来了,还计较那么多干什么,林粲这个人,人又刁滑货又抢手,除了温言软语的哄着他,还能怎么样,横竖拴紧了他的心才是正理儿。
约有一盏茶的功夫,皇帝才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朕都来了这么久了,怎么连杯茶都没有,这是你林府的待客之道吗。”
林粲知道这是皇帝给自己台阶下,立即起身去吩咐砚台上茶,并亲自端了敬给皇帝,皇帝见他低着头,把茶碗举过头顶,那个恭敬劲就别提了,心里又不自在,皇帝说:“这会子到真规矩,也不知是谁冲着朕大吼大叫的。”
林粲说:“我也是为了妹妹的婚事,情急之下言语无状,还请皇上恕罪。”
西暖阁那次争吵,一开始确是为了林家姑娘的婚事,后来不知怎么就变了味,如今两个人心里别扭的,早不是那事了。皇帝觉着林粲这么说,根本就是在搪塞,自己都纡尊降贵来到林府了,他却还端着架子不肯说几句梯几话,真真是可气!想到这里不由得冷哼一声,说道:“行了吧,这儿又没别人,装样子给谁看呢。”
林粲站在一旁不敢说话了,皇帝亲至,明显是在示好,但来了以后这话里话外夹枪带棒的,到底什么意思呀。
皇帝也知道自己的话说得于事无益,但心里又是气又是怨的,言语上不防头也是有的。见林粲不搭话,也不知他是被噎得没话说还是就恼了,自己也不愿再刺他,也怕他认真恼了,自己这趟就白来了。于是站起身在屋子里转了转,走到博古架前,没话找话,皇帝指着一只青花玉壶春瓶问道:“这只瓶子是元代的还是明代的?”
林粲原本闷着难受,见皇帝询问连忙走过去说道:“这是前明永乐年间的萱草纹玉壶春瓶。”
皇帝点了点头又问:“你不是喜欢元代的青花吗,怎么摆了个前明的。”
林粲讪笑道:“元代的青花瓷稀世少有,都存在各家高门显贵的府邸里,市面上跟本见不到,我也只是到朱先生家里解解眼馋罢了。”
皇帝记得宫里边到是存了几十件元代的青花瓷,想要赏林粲一只,但又想到,如今二人的关系有些微妙,这个赏字似乎有些说不出口,于是又问下一件,“这件也是前明的吗?”
林粲说:“是啊,这件也是前明永乐朝的花果纹梅瓶,这种器型,元代的时候也多有烧造,但在纹饰上多以刀马人物为主,到了明代,文官当政,所烧造的器物文人气息更重,多以花鸟鱼虫为主,少见拿刀动枪的人物了。”
皇帝知道林粲除了喜欢珍珠以外,就是喜欢青花瓷,钻研此道多年,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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