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试验研究稍稍有了些进展,杜澈想到蜡油可以把蜡烛固定在桌面上,那应该也可以把字模固定在铁板上,可是有一点,放字模的时候,须得蜡油是热的,蜡油凉的又特别快,操作起来就有点困难。但至少有一个方向,就是用胶水类的东西把字模固定住,用完之后,还要求能把字模拿下来重新排列。
接着白显那边的调查也有了结果:“…这一个月来卖的最快的是佛学经书,其次是科举考试的书目,再次之是传奇文章;若论单价最高的,是《地藏经》;买书的多是达官显贵,也有莘莘学子;生意最好的要数善友书肆,最差的是东市琴心书肆,本月只卖了两本书出来,已快关门结业了。至于抄书人的酬劳,须视该人书法好坏、及雇主的能力而定,至多者一本书而五千钱,至于寡者,连一日温饱也不能得。一般的抄一本论语,能得三百钱。”
锦佩点点头,又问:“那琴心书肆缘何要结业?”
白显脸上神色有些惋惜:“这琴心书肆的掌柜是个善心人,常雇佣一些无力进学的学子抄书,一则让他们能赚得些柴米钱,二则也能顺便读书。另一个对买书的读书人常常半卖半送,他家本不在好地段,时日一长,来的多是一些家贫的学子,买的少看得多,他也不赶人,生意每况愈下,如今已经雇不起人抄书了。”
锦佩一笑:“这个月卖的两本书,莫不是卿自掏腰包买的?”
白显有些惊讶:“是,臣从前也常去这家店。”
“好,我知道了,你辛苦了,今天早点回家去休息吧。”又叫人拿了二十匹绢赏给他。
又把宇文达找来,上次交代给他要找的人,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笔名王语之的,查到真名叫做汪群,是长安城内一个屡试不第的读书人,他写了两本讲述狐仙和人的爱情故事,颇有聊斋故事的样子。锦佩只叫宇文达继续找其他的人。
这次叫他来却是为了那琴心书肆,“你去问问,这家掌柜的是不是要结业?愿不愿意转手?要多少钱。先别暴露身份,探探口气。”想了想又说:“张师傅那边,你先不用过去了,我让白显去盯着,你这里事情够多了,最近辛苦了。”也赏了二十匹绢给他。
新生力量白显的加入,终于给活字印刷试验带来了进展,他没考虑胶水方面的问题,他是觉得既然可以做整个外框,那也可以像棋盘一样,中间都做好间隔把字模夹住就是了,为了印出来的字间距不太大,可以用又薄又坚韧的竹片,然后按照整个模板去做字模,大小合适了,就可以了。新一轮的试验又开始了。
锦佩觉得她是转运了,因为她苦寻不得的甄虚先生,也在这时自己浮出了水面。
炎热的夏天里,七大世家之一的卢家,爆出一桩大新闻,卢家旁支一个子弟叫卢诠的,因为日夜流连教坊,不回家,妻子忍无可忍,带着女儿回了娘家,娘家人也不客气,冲进教坊把这个人找出来胖揍了一顿,又把那个勾引的他不回家的小狐狸精给打的奄奄一息。然后就要跟他和离。
要只是流连教坊,也倒罢了,这年头哪个富贵郎君没几个红粉知己。可他们家本是旁支,家财本就不丰,卢诠又整日游手好闲,只爱跟那些风尘女子厮混,每日里也不知抛洒了多少银钱。他人不回家,却还要回家要钱,妻子原本看在女儿面上,一向都只是容忍,可如今眼见着家里真是快过不下去了,这浪子也似乎并无回头的那一天,一时伤心绝望,带着女儿回了娘家。
卢诠的老爹是又气又恨,把被大小舅子打的鼻青脸肿的儿子又亲自动手打了一顿,结果老人家年纪大了,生了一顿气,又教训儿子使力大了,打完儿子一口气没上来昏厥过去,请来大夫,说是中风,没几天就去了。
卢诠的长兄就说是他气死了老爹,连守灵都不准他守,办完丧事就分了家,把家里账本拿出来一算,分家前卢诠花的钱大多都是公中出的,七算八算下来,不要他拿银子赔,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所以卢诠算是净身出户。
这事也不鲜见,只是出在一向声誉卓著的卢家,才说的人多,大家拿这事当个笑谈来说,也没人在乎事件中心的人的想法感受。
结果这事出了不久,宇文达就十分兴奋的来见锦佩,说甄虚先生找到了。
“你说什么?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卢诠就是甄虚先生?”锦佩也讶异了。
“正是。臣也没有想到,要不是亲眼所见,书肆掌柜的亲自证实,再想不到是他的。”当下把来龙去脉讲给了锦佩听。
原来这卢诠被赶出来后,无处可去,相好的那边还生死不知呢,他去了,只怕教坊还要他赔钱。以往那些酒肉朋友,到了这时候,自然也无人理他。他只得去找善友书肆的掌柜,想先有个安身之所。
善友书肆的掌柜一开始倒也好吃好喝的招待他,因为《秭归记》卖的好,还指望着这位再写两本来卖钱呢。可是《石林记》和《秭归记》两本书是卢诠十数年的生活见闻累积下才写成的,况且他那时候写个传奇故事,一是为了讨红颜知己一笑,二是表达自己对所谓名门公子的不屑,让大家知道知道所谓世家名门实际上是个什么德性。
这会他却是先死了老爹,又被赶出家门,迫于生计,书肆掌柜的催逼之下,写出来的东西也就不过尔尔,第一本还借着之前的名声卖了几本,结果前面买了的人嫌不值,口碑不好,后面自然无人再买。再后面写出来的东西,掌柜的都看不过去,他还不想砸了人工钱呢。
于是掌柜的动了另一个脑筋。这卢诠还有另一个本事,那就是画仕女,在风流才子里面也颇有声名,还有个号叫卢真子。之前教坊颇有流传这位画的春/宫,姿势什么的不说,人物都画得极美,比之坊间流传的那些空有招数,人物却不堪入目的,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谁知掌柜的一跟他说,他却勃然大怒,之前在教坊画那些画儿,是情趣,是雅事,可要他以这个为生,他的自尊却还不允许。把掌柜的骂了个狗血淋头,掌柜的最后也急了:“你真当你还是原来的卢家郎君呢!你如今不过是个丧家之犬,不是我收留你,你早就露宿街头,沿街乞讨了!都走投无路了,还在这装什么世家公子的清高!”
卢诠冷笑:“还请掌柜的放心,我今日出去,哪怕真要沿街乞讨,也绝不登你的门!”说完扬长而去。
话说的硬气,可肚子却不争气,他是从小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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