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太合殿中,一声“边疆告急”,打破了议政殿中熙熙攘攘的群臣争议。
在这之前,殿中各级官员自成两派,一方提议与西蜀议和以休养生息;一方要求力战到底力保南楚国威。
楚宸煜倒是安坐正殿中央,缓缓浅啜手中清茶。细瓷薄盏中汤翠如金,嫩芽成朵,一旗一枪,浮沉不止。
得到边关急报,既然西蜀已再度发兵攻楚。
被人骑上了头,楚宸煜不接战:天威何在?接战:内乱刚平,手握兵符的镇国大将军萧勇又提出王朝要归政亲姐萧太后。
许久,茶盏放下,楚王宸煜闭目摆手,遣退众人,只有九公主离诺并未离开。
“王兄,此战并非毫无转机,楚如歌曾谏破敌之策,换赎大晋落华公主回国。……离诺不明为何王兄不肯受计,……王兄真想留了楚如歌和那落华?落华之事终是发生在我楚境,想那大晋王宠爱王妹,离诺担心到时南楚会腹背受敌!”离诺眉色微挑,仔细端详着殿堂中央那高高在坐的俊武男子。
他起身踱步下了白玉台阶,悠悠瞥了离诺一眼,浅淡一笑,继续举步前行,来到紫玉台阁处,敛了袖袂。提笔润墨,在如雪白缎上从容行笔,“一石二鸟”四字落在面前。
离诺上前不明就理,正欲询问。
楚王宸煜淡笑回首:“大楚要复原精气,一退强敌,二……要收兵符……。此次虽设计削了朝中太后权利,但外乱未定,终难清她党羽,何况虎符又在萧勇手中。”
离诺并非不知道其中道理,只是这两件事又岂是容易:“王兄可是有了妙计?”
楚宸煜搁笔而立:“大晋落华公主,金枝玉叶,蒙受王宠。楚如歌是将相之才,有攻城破敌之长。加以时日,他两便可助我南楚大解外敌之困。”
殿外,内侍来报:“叩见吾王,大晋有消息来:大晋王已起驾来楚迎娶公主。”
离诺听闻,绝色娇颜慕然一惊,却很快转为平静,她俯身下拜:“王兄,大晋王联姻赤诚,臣妹求王兄准了这两国之好。”
楚王宸煜见此“呵呵”一笑:“女大终是不得留!”
南楚将殿红门外,大晋百里快骑手捧谕旨,传令楚如歌率晋军协楚破敌,以作两国秦晋之好厚礼。
待女扮男装的若诗掩进楚都打探到将殿时,楚如歌已经率了三万银甲铁戈去南楚边疆伐战西蜀。
若诗恨咬银牙,暗踱莲足,这一路她连夜赶马而来,终是赶不及那大晋王出手雷厉快速。
回眸处,楚都城门已关,现在她可是入得了城却出不了城。暗叹了下气,明眸一转,便决议先去暗查那落华下落。——只要救出落华,楚如歌就不需要再受制那大晋王和南楚帝,到时候她便可和他泛舟碧波,笑傲江湖。
西蜀木色城,宽阔的护城河穿过一望无际的绿色蒲苇,将西蜀边城重重围住。高大的城墙似乎永远不可能被任何人攻破,巍巍矗立于大河之畔。
而此时此刻,城门早已大开,城外一片战火狼藉,硝烟弥漫。护城河水已被鲜血染红。城头西蜀王旗被斩断,替而换之的是那道耀眼的黄旗。
西蜀残余降将败士至今不明白,自己是为何而败。
那南楚萧勇,由于一己之私,拖沓战机,损兵折将万人。后被逼进南楚洛城,已是强如之末。前两日,洛城走水,那萧勇大失军梁,楚兵战气衰竭。
眼见国势已去,南楚边城守将,不待敌军杀至,便弃城而跑。逃跑之急,竟连国家祥物麒麟兽都未拖走。
说来那麒麟兽,是南楚的图腾祥物,自楚初立至今,庇佑着南楚祥和胜勇。为了羞辱南楚,西蜀军士便将那尊铜铸麒麟兽拖回木色城邀功,却不想,半夜一群金甲铁兵,在西蜀城中出现,大开木色城门,三余万金甲卫士加上南楚五万将士似从天降,破城而进,轻而易举的斩杀俘虏蜀兵将士十余万人。
楚都太合殿,萧勇已被卸了战甲,伏地而跪。
四周文武大臣齐齐俯首低目,屏气捻神,整个议政殿犹如死室。
楚王宸昱端坐在殿堂中央,一身紫衫华袍,上面秀纹腾龙龇牙裂爪,似要扑面而来将人撕碎。身旁是锦衣官袍打扮的英飒佳人离诺公主。
楚王宸煜凤眼迷离,神色深邃,许久,他呵呵一声,那笑声惊人心脾,在殿所有人都不禁膝下一阵慌软。大家终于明白,眼前这位楚王已不再是过去那位唯唯诺诺,胆小荒淫的傀儡之王——或者说,这位非太后所出的王子之前只是迫于太后厉政,韬光养晦而已。
现在太后之势已去,那萧勇此战中又连失群城,连万担军粮也不能护住,毁于一炬——别说误用兵符,错失作战良机之事,就是失梁死罪也可够他轮回几世。
许久,楚王宸煜说道:“萧将军为国缕立战功,之前楚都内乱,楚势靡落,但这些只是当政王权之失,边疆在萧将军的护卫下终是太平。此次,洛城之战,万担之食付之一炬,虽是死罪,但木色战役,晋军及时相援,终是破敌十万,大获胜役。”
说完,楚王侧身看了眼离诺:“朕一念将军年迈,二年将军数功,三……南楚喜事降临,大晋王已经亲驾迎亲,朕也不想此刻溅了血意、徒增忌讳。故朕旨意:萧将军交兵符、免死罪、封地十里,辞老还乡。”
满殿众臣听闻,齐齐跪拜:“吾王仁义,南楚必久盛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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