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芷宫内,琳琅细心的给萧清瑜簪上一支海棠滴翠碧玉簪,铜镜中的女子,皮肤细腻柔滑就像羊脂玉一般,细长的睫毛淡淡的垂了下来,耳边一条细细的流苏摇曳生姿。
“主子,是不是素了点儿?”琳琅看着萧清瑜一袭淡蓝色的纱裙,并没有任何的青玉配饰,这样的妆容,肯定一下子就被压下去了。
萧清瑜看着镜中的自己,莞尔一笑并没有开口。这后宫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再说,一会儿去拜见太后,穿的太过隆重了倒显得刻意。现在这样,不浅不淡,刚刚好。既不出挑,又不刻意低调,她自然懂得,一味的低调其实就是高调了。
待梳妆完毕,萧清瑜这才站起身来,看向身旁的琳琅,开口问道:“钟粹宫的那位有什么消息?”
琳琅倒茶的手微微一顿,这才回道:“主子,皇上今儿个传了口谕,体谅德妃娘娘初次承恩,特免去了凤栖宫的请安。”说完这话,这才小心翼翼的瞧了瞧萧清瑜的脸色,见她并未发作,这才安下心来。
萧清瑜微微挑眉,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个幅度。如此深厚的宠爱,她该妒忌吗?先不说她与这位新帝根本就尚未谋面,即便如此,她又怎敢奢望这般的宠爱?
看似深宠,实则陷入险境,这帝王的手段,的确果断的很,一个女人的生死,他从来也不会放在心上。在这后宫之中,后妃的命数,恐怕也如蝼蚁一般。
“娘娘?”琳琅瞧着她的神色,倒有些看不明白了。
萧清瑜回神莞尔一笑,伸手按在她的手上,缓缓问道:“除了皇上的宠爱,你可还看见别的?”
琳琅心中不由得一沉,不确定的问道:“娘娘指的可是这后宫的妒忌,可是有皇恩眷顾,想来别人暂时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吧?”琳琅抬了抬眼,看向了端坐在那里的人。
萧清瑜淡笑摇了摇头,微微扬起唇角:“这后宫的妒忌向来存在,如果循序渐进倒也未尝不可。不过,这钟粹宫的主子,隆恩过重,你猜猜看,最后坐不住的会是哪位?”
说完这话,她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这才刚入宫,好戏就上演了。她还自认为自己是个急性子,怎料,明光宫的那位,动作更是快的让人始料未及。
她的明眸微动,睫毛淡淡的垂了下来,她很庆幸,如今处在风口浪尖上的,不是她。不然,这一刻,她哪里还能安安静静的坐在这里?
“主子,时候不早了,该动身了。”琳琅柔声提醒。
萧清瑜点了点头,这才站起身来,由琳琅扶着缓步走了出去,外边的冷风一吹,她的心中却越发的清明起来。这一刻,才是真正的开始。
太后的居所凤栖宫,侍奉的宫女恭恭敬敬的退了出来,只留下掌事的崔姑姑留在内堂给这位风韵犹存的太后娘娘梳妆。崔姑姑动作轻柔细心,举止投足间自由几分常人所没有的熟稔。
“方才薛公公来是有什么事吗?”绣墩上的女人漫不经心的问道,只在她的眉目间留有让人无法忽视的光彩。
崔姑姑怔了一下,小声的回道:“是钟粹宫的主子,皇上下旨免了这位娘娘今日的请安。”话说到最后,犹自怀着几分揣测。这位小主子,可是她看着长大的,自小便是个极有主意的,比起先帝来手段越发的果断。如今这般,她倒有些看不明白了。
太后点了点头,面上却没有一分的异色,她的儿子,她还能不清楚吗?这般动作,很明显是特意而为。既然如此,她也得有些表示,不是吗?
“将那支红玛瑙歩摇赏给钟粹宫吧!”说完抬了抬眼,盯着镜中自己的容颜。二十多年的时光,当初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儿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这一袭威严端重的服制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不过,这也意味着,她这一生,注定要消磨在这深宫之中了。也许,就像他所说的那般,她本就是属于皇室的女人,一般的男人,无法征服她的心。
崔姑姑点了点头:“奴婢自会亲自送去!只是,皇上的意思?”
太后像是没听到似的,径自低头不语,半晌才说道:“皇上那边,自有他的主意,你还看不明白吗?”说完朝身侧的人看了一眼,眼中尽是不信。
崔姑姑兀自笑了笑,福了福身子:“娘娘,可别折煞奴婢了,奴婢哪敢妄测圣意。”虽是这样,眼中倒有几分了然的意思。只不过,她想不清楚的是,这镇远大将军,何以让圣上这般看重,别是......
沉思间,有小太监在外回道:“启禀太后娘娘,贤妃和淑妃还有兰贵人来给娘娘请安了。”
太后点了点头,开口吩咐:“都请进殿里来吧!”
“喳!”
待萧清瑜走进内殿时,一眼就看见端坐在绣踏上身着一袭明黄色宫装的太后娘娘,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头上戴着一支金色的步摇,流苏垂至肩上,愈发显得贵气。
萧清瑜暗暗敛眉,心里暗道,这位就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了。后宫之中,斗败了则死无葬身之地,胜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如此。
萧清瑜随着众人盈盈下拜,柔声说道:“臣妾给太后娘娘请安!”
太后点了点头,含笑说道:“都起来吧,崔姑姑,赐座。”
众人复又谢了恩,这才端坐下来。
只见太后瞅了一眼坐在下首的兰贵人,关心的问道:“怎么如此憔悴,身子又有不适了吗,要不传太医瞧瞧?”
兰贵人闻言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恭敬的回道:“今早已经叫太医把脉了,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多谢太后关怀。”
“哦,兰妹妹这话倒让人听的有些奇怪。妹妹在宫里呆久了,身子却也越发的金贵了。”开口的是左相之女苏敏容,只听她一声浅笑,拿起绣帕来掩了掩嘴角,目光却看向了有些孱弱的兰贵人。
气氛有一瞬间的微妙与尴尬,坐在首座的太后眼掠过一丝了然的意味,只是,看着淑妃的目光,似乎带了几分揣测。
萧清瑜微微抬眼定定的看着立在殿中的女人,这样的挑衅,实在是有些迁怒了。淑妃这般,不过就是因着钟粹宫的那位。若说,昨晚的侍寝让她感到不安,那今日的那道旨意就的的确确踩到了她的神经。
这不,拿捏不了那位,可不就拿着这位分卑微的贵人出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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