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竺人?谁信啊,你当我没见过天竺人啊,秃着脑袋壳子,光着膀子,黑不溜秋像个腊肉一样恶心。说实话,哪儿人!”孙竹呵斥道。
小迦罗半眯着大大的眼睛,吐舌道:“小奴皈依浮屠,尊奉三宝,自然就是天竺人了。我们这些信徒都是有规矩的,必须跟了上师的姓氏,我师父就是天竺人,我自然也就是天竺人,叫竺伽罗了。”
孙竹猛然想起冠军侯郭彰府里常来的几个兜售媚药和房中术的西域老僧,她很少接触那些真正的大贤高僧,见过的也都是其中败类,忍不住掩口笑道:“你一个小崽子,不在家里跟着母亲学女红,竟也跟那些下作秃子混在一起,连自家姓氏都丢了,真是可笑。我问你,你生父姓什么,可别告诉我你是你娘跟什么‘上师’生的。”
伽罗虽然憨幼,可也听得出来孙竹言语中的促狭之意,低下头来微微不忿地道:“你……你侮辱神灵,我不跟你说……”
“小桃,掌嘴!”孙竹叉着双手就道。小桃刚刚哆哆嗦嗦地扶着窗沿起来,小迦罗立刻就道:“我说我说,我俗家姓单……”
毛腾在外头刚刚策马走过,听得真切,暗道:“姓单,莫不是单徵的女儿,刘渊的第二任皇后?这样也好,单徵早死,齐万年远遁,杨氏氐人又被子全控制。日后刘渊就是起兵河东,也无法和氐人结盟入主关中了。”
内史的官职虽然与太守平级,可总有些尊崇的古意留存。在秦朝内史可是首都所在郡的行政长官,等同于晋朝的河南尹。晋朝诸藩的封国,王国设内史。王国以下设国相,明显在满足虚荣的程度上内史再合格不过了。所以卫博虽然本意是想调离关中。可是在获得秦国内史的官职后还是很欢喜地去赴任了。等毛腾来到安定郡治临泾县,就只有张光和皇甫澹二人了。
张光朝毛腾长揖道:“张某出佐州郡一直为吏,做官还是头一遭,多谢毛府君和皇甫使君的提携了,日后的庶务还要多多请教。”毛腾笑道:“哪里哪里,张府君久仕郡府,自然是对政务了若指掌。倒是张府君荣升新平,却让毛某深感少了佐治安定的帮手啊。”
众人一番笑谈,自是要再痛饮一番。席间毛腾又趁机列出安定佐吏的名单来,并邀请主骑都尉皇甫澹兼领安定都尉。皇甫澹虽然因张光升官自己却只赏了财帛而感到不满。却也爽快答应了毛腾。毛腾这便在席间重新征辟,让麴允做安定的主簿兼领功曹,郭文继续任督邮,其余的职位及散吏叙用旧人,众人皆大欢喜。一直饮酒至凌晨方散。
安定的郡府比新平要大得多,从厅中走出,隔着一个小花园方才能回到内宅。毛腾醉汹汹地刚走到花园园门口,只听到一声细微的呵欠声,按着眉心一看,却是那个小丫鬟伽罗坐在石头上候着。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毛腾说了一句,径自往里屋走了去。小迦罗轻呼一声,忽然就追上来扯住了他的袖子。
“府君。孙夫人要您去她那里休息。”伽罗一边揉着困意十足的眼睛,一边扯着他的袖子说道。
“回去告诉她,今天困得很就不过去了。”毛腾甩开手道。
伽罗眼圈一红,忽然就哭了起来:“府君,您不过去,夫人不允许我睡啊。求求您了……”
毛腾不禁一笑,暗道:“轻筠这家伙倒也会享福了,往常都是她巴巴地等着,现在也会要挟下人了。”回头笑道:“谁教你藏了锥子,给夫人发现了?以后乖巧老实些,夫人也就不会这样对你了。”
“我……我又没想着害她,那锥子是阿娘的遗物,现在也给夫人扔在路上了……”伽罗嘟着小嘴哭着说道。毛腾心有不忍,暗想他娘大概是在梁山上死了,温声道:“你阿娘是不是给侯脱他们杀了,你才说他是坏人的?”
伽罗摇了摇头,迟疑地看着毛腾,说道:“侯……侯司马跟我阿爹一样都是坏人,爱杀人……我阿娘全家都被阿爹杀了,阿爹也是个坏人……”
“府君我也爱杀人,回去告诉夫人。她要再不让你休息,府君就杀了她,快去睡吧。”毛腾带着酒意拍了拍她的脑袋,看到她惊愕的憨憨模样,不禁又是一笑,这便要走。小迦罗忽然又扯住了他的衣裳后摆,带着哭声急道:“府君,你真当我是傻瓜啊。拿这话回去,夫人肯定会打死我的……”
“欺负小孩子算什么夫人是不是?好,我与你说理去。”毛腾猛地将她举起,将她双腿架在左肩上,伽罗又惊又怯地抱着他的冠帻,乖乖地一动不动。
毛腾到了孙竹房里,伽罗也如释重负地去休息了。毛腾刚刚躺了下去,孙竹就欢喜地道:“看来这小崽子还挺能干呢,以后啊,我叫她天天候着唤你过来。”毛腾带着酒气说道:“不要拿小孩子要挟我,你要再弄这下作手段,我可再也不过来了。”
孙竹翻身钻到他怀里,促狭地笑道:“看你平素杀人如麻,怎么倒可怜起一个小番崽子了。哎呀,怕是她生的美吧,只可惜啊,青果子可吃不下嘴呀。”
“胡说八道,八岁的小孩,都能做我俩的孩子了,你念头正些。看看人家茂猗,举止做派宛如君子,你呢?”毛腾不由斥道。
“我可不想做什么君子,我就是小人,小女人。”孙竹浑身蹭着毛腾,一只手便摸索着去解他的衣带。
毛腾拉住她的手道:“车马已经备好,明日要早些起来,去洛阳受爵述职。就不要胡来了。”
孙竹一听到要去洛阳,欢喜地道:“公举,你都是关内侯了,这回去洛阳可和上次不同了。我也能见着阿兄了,也不知他在赵王那里,现在如何了……”
毛腾摆手道:“我是速去速回,不会留几天,你就莫要去了。”
孙竹猛地变色,抓着他的胸脯就道:“那你带不带卫烁?”
“乖,两个多月就回来了,去的人多了反倒麻烦,你说是不是?”毛腾摸了摸她的头发,哄她道。
“她要能去,我也要去……当初你去新平,凭什么只带着她却瞒了我,现在去洛阳,又凭什么带着她又丢下我……”孙竹忽然就呜呜地哭了起来,两只粉拳狠狠地砸着毛腾。毛腾实在困极,只得告饶道:“好了好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唉……”
“不行,我也要去!我要让那些轻视我欺负我的人也看看,我如今也是关内侯的夫人。尤其是那个面傻心奸的王景风,老是看我笑话却还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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