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从耳房内吃力地扛出一把乌黑色的浑铁长枪,看起来分量极重。马咸忽然想起了齐万年说的话:“这样的武器,除了走刚猛路的枪法能凑合使用外,其他的枪法根本就使不出来,因为铁杆子太硬太死太重,根本灵活不起来。使槊的武将,要不然走张飞的路线,用张飞的枪法;要不然凑合用楚霸王传下来的霸王枪法;要不然就直接用刀法。然而受这样的兵器限制,他们都不能到达武技的巅峰,只能欺负杂兵乡勇。”不禁心生轻视,却浑然忘了齐万年曾说过文鸯的厉害之处。当下就挺起手中的槊来,暗忖:“虽然齐大哥精妙绝伦的枪我没学会,可是他教了我不少刚猛的枪法,可能精妙之处不如这老头,毕竟一力降十会,我力气大,他使得也是笨重的铁枪肯定不如齐大哥的枪法那么刁钻,我要胜他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马咸看到文鸯已经接过枪扎好了姿势,于是大吼一声,抡起长槊就斜砍而去。文鸯不紧不慢挥枪一架,两足似乎在地上生了根一般稳如泰山,马咸暗忖:“这瘦老头却也膂力不小。”于是回忆起齐万年教他的几招张飞桓侯枪来,将铁槊挥舞成风,破空的响声都竟如虎吼龙吟一般,以霹雳之势直向文鸯击来。
这等凌厉的攻势,按理说文鸯纵然再厉害,也应当躲闪后再伺机反攻才是,可是文鸯从一开始就寸步不移,两腿呈马步一直未动,面上的表情也毫无变化。电光火石刹那,毛腾忽然看到文鸯鹰隼般的眼神忽然一动,左臂持枪前伸,右臂将枪一粘一挺,只听到“哐当”一声,马咸手中的铁槊竟生生掉在了地上!
“你的枪法,破绽太多了!”文鸯将铁枪递给了老仆,挥挥手道,“真是扫了老夫的兴致,送客!”
马咸呆滞地望着文鸯的背影,似乎还在为刚才的失手而大惑不解,毛腾拾起地上的铁槊,扯了他一把,道:“走罢!”
回到刘舆府上,贾谧看到马咸垂头丧气的模样,也猜到了七八分,上前道:“马壮士,可是敌不过那文鸯?”
马咸失魂落魄地抬起头来,猛地咬牙:“我再苦练三年,他一定不是我的对手!”
贾谧笑道:“倘若等上三年,恐怕这江山就要姓杨了。我跟庆孙早就商议过,文鸯老儿骁勇,只可智取不可力敌。不过你们会一会他也是有好处的。”马咸道:“怎么智取?”贾谧笑道:“兵不厌诈,君不见多少勇夫自称万人敌,不还是都被我等手无缚鸡之力之辈弄死,反正只要马壮士和毛壮士能够配合,就一定能除掉文鸯老儿,贾某也曾说过,最后杀死文鸯的,可拜一军之将。”
“为什么,非要杀他不可?”马咸忽然问道。
贾谧愕然,刘舆道:“文鸯和杨太傅交往甚密,对我们的大事来说是极大的障碍。为了大事能成,就必须杀他。”马咸道:“纵然如此,不能暗害了他。否则我父子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鲁公,刘先生,举事当天,可能我还不是文老儿的对手,可马某自信能缠住他,你们切莫用什么卑鄙手段,待我苦练有成,再取他性命!”
马咸说毕,持着铁槊踏步而出,对旁边僮仆呵斥道:“可有练武场?我现在就要苦练!”
僮仆领着马咸去了。贾谧皱眉,毛腾忙道:“鲁公莫怪,我这兄弟就是个急性子,人又争强好胜,无礼之处还请鲁公担待则个。”贾谧道:“还是毛壮士深明大义,不逞匹夫之勇。你的箭术我是见过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让你放冷箭结果了文鸯,你有几成把握?”
毛腾道:“六成。”
贾谧点了点头,忽然有僮仆通报:“鲁公,家主,新任荆州刺史石君侯来了。”
“快请!”刘舆赶紧道。
杨骏察觉到贾谧石崇等人过从甚密恐对自己不利,于是索性外调石崇。可毕竟石崇是开国元勋之后,又是天下第一的富豪,杨骏不得已只能让石崇外镇做封疆大吏。不过杨骏身边毕竟还是有高人,朱振和张轨二人就给杨骏一个满意的计策,就是让石崇出镇荆州,谁都知道荆州有个脾气暴躁的楚王司马玮,一山不容二虎,石崇去了荆州,有楚王这样天大的刺儿头在,还能做得了封疆大吏?
石崇早就听过楚王大名,对贾谧和刘舆诉苦不已,贾谧一笑了之,当即将与刘舆的计划告诉了石崇,石崇顿时大喜过望。
“这是圣上的衣带诏,只需亲手送给楚王。楚王年轻好胜可不比汝南王那样的老朽,他一定会来京城主持大事。届时石兄可以安稳地出镇荆州,我们也有了强大的后盾,杨骏这老蠢蛋,原想着一箭双雕,他怎会料到他这步棋却是个昏招。”贾谧笑道。
石崇接过诏书,小心翼翼地藏进里衣内,向刘舆翘大拇指道:“这一定又是庆孙先生的主意,有庆孙先生为谋主,何愁大事不成。”刘舆摆摆手道:“不过旁枝末节,为圣上分忧罢了。我们名正言顺,有鲁公和石兄这些忠臣,才是成事的根本。”贾谧点头道:“有贾某和姨母的名位,石兄的财帛,庆孙的智谋,现在还有孟、李、朱、马、毛这些勇士,我等清君侧的大业,定能马到功成。”
石崇大笑,这才装作才发现毛腾,阴阳怪气地道:“毛壮士啊,你三支箭带走了石某的两个美人,这几日可传满洛阳了啊。”毛腾一礼,道:“石使君,毛腾哪敢消受?那黄衣女子,原本是尚书府的人,阴差阳错之处,还请石使君谅解,毛某已经请刘兄将她送回去了。而那白衣女子,年齿尚幼,如果使君不再为难她让她以命敬酒,毛某情愿完璧归赵。”
石崇似笑非笑地看着毛腾,心想这些粗鄙武人,个个身在行伍哪里见过女人,不过都是色中饿鬼罢了,焉有完璧之说?只是没想到那黄衣美人却是王衍府上的人,难怪这色鬼竟会忍痛割爱,我虽不惧王衍,可毕竟人在庙堂不可得罪高门士族,以后再买丫鬟,可得留心了。哂笑一声,回道:“毛壮士真是说笑了,石某虽然不及季布一诺千金,却也不是失信小人。只是没想到毛壮士竟能割爱让那黄衣女子回尚书府,可真是古之君子了。”
毛腾虽然听出了石崇的弦外之音,可还是装作开心一笑:“石使君谬赞了,毛腾只是一介武夫,君子之称愧不敢当。”石崇亦回之一笑,贾谧轻触吻部的髭须,似有恍然道:“说到尚书,贾某却想起来。季伦兄要外镇荆州,自然少不了朝中百官的庆贺应酬,不知道王衍他请了季伦兄没有?”
“本来石某是懒得去的,可鲁公要有兴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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