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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有几个大胆的摄影师想开拓题材,以命相搏,结果送了命。而她,竟然摸了进去。把血钻的采集过程摄了出来。
他可以想象她当时多么的动魄惊心。稍有不慎,她就比死更惨。
可是她无所畏惧。在这条道路上,她其实比他更有勇气。
他第一次钦佩起她来。这个女人他不仅爱到极点,而且更多了一种敬拜的心情。
他终于理解当初楚向乔为什么会对她如此倾慕,为什么魔鬼会心甘情愿为她舍身,原来楚向乔比他更早一步看到她的光芒。在这一点上,他输得心服口服。
如果可以的话,以后在地狱见到他——那个老对手。自己就老实地承认落败罢。
他胸口一阵窒息。极痛,痛极。离大彻大悟还有一段距离。他必须抓紧时间。
他把她的作品全部拍了下来。发现最近的一张是在印度拍摄的。
算一算日子,离三色海汇聚奇观的日子也近了。
三色海。他们相约之地。她曾经跟他说过,她每一次的噩梦都是从三色海开始。从她失却了沙蝎开始。
她不让他找她。但没有说不让他履约。
三色海位于南亚次大陆最南端。北纬8度。每年4月满月的那几天才是观看三色海奇景的最佳时节。届时,来自三大水域的海水涨势最猛——深蓝的印度洋,浅绿色的阿拉伯海。蔚蓝的孟加拉湾,三股海水汇于一体,美艳不可方物,直到天际,奔流而去。
遍寻不获,他伫立在三色海畔,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呼唤着她的名字。
宁。你在哪里。
一阵孩子的笑声在远处响起。许多皮肤黝黑的小孩同时向一个方向跑去。不知为何,他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好奇心。于是,跟了过去。
走了几分钟。在一块高高的礁石上。他看到一个白衣白裤的女人,手里托着一架拍立得相机,正背对着他给孩子们拍照。
她身上穿着的是越南女性的传统服装奥黛——上衣类似旗袍,剪裁贴身。凸显玲珑身段。两侧开高叉至腰部,前后两片裙摆随风飘逸,下半身配上一条飘扬的长裤。
这种衣裳衬得她超凡绝俗,彷如天使。是的,她本来就是天使。即使堕入凡尘,即使蒙尘受污,她依旧是天使。
她的头发已经长至腰际。她把它们随意地束成一条麻花辫子,简洁地垂在腰后。
孩子们在镜头前得意地摆出各种鬼脸。她用印度土语跟他们说高声说笑。看来她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她背对着他,他还看不到她的面容。但她身形比五年前瘦削了不少,她这些年其实过得很奔波。他眼中含泪,很想过去就这样抱住她。可是他不敢,她身上的光芒让他自惭形愧。
她把拍立得的照片递给这些孩子,因为即影即有,大受孩子们的欢迎。他们吹着口哨拍掌欢呼。她这才拿起自己的专业相机,为他们捕捉角度,拍下他们欢欣鼓舞的样子。
她跪在地上为一个孩子仰拍的时候,由于角度问题,慢慢倒退,因为专注,差点就从礁石上掉了下去。她察觉后面凌空的时候已经收势不及,就在那一瞬间,一个有力的臂弯把她拉了上去。
她惊异了半秒。瞬间就明白背后之人是谁。
他的双手在不停地发抖。这样抱着她彷如隔世。他把头靠在她瘦削的肩膀上,这个迷失于凄冷世界的孩子,终于觅到自己的依归。
她没有推开他。没有出言斥责。但,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的意思。良久,拍了拍他紧紧抱住她腰间的手,示意他放开。他哽咽道:“宁……”
她平静地挣开了他的怀抱。从地上收拾起摄影装备,把它们全部放在一个黄色的摄影包里。背上它,一步接一步,决然离去。
“宁!”他又怎肯舍弃。快步追了上去,然而。再也不敢伸手碰她。她这样走一步,他就跟一步。天涯海角,他只要跟着她。
她终于停下了脚步。叹了一口气。悠悠道:“我们来个考试吧。”
他一愕,不知她意图何在。
“我不想见到你。但如果你成功通过了这个考试,我就回头看你。如果你失败了,对不起,请你离开。永远,永远都不要再来找我。”她说完。把摄影包放在面前,打开里面的镜头给他看。还是他以前的小白家族。齐齐整整。一个都没有少。
他的小白家族陪伴她天涯飘零。代替他在这五年之中,给她活下去的希望。
“规矩照旧。”她把摄影包推到身后,“三分钟。”
他已经和小白家族好久不见了。这些年来,心力交瘁,于名利场上杀戮。根本没有时间捡起以前的专业知识。此刻命运轮回,她竟然用他以前的办法来考验自己。他不知该庆幸还是哀叹。
三分钟到了。他把摄影包推还给她。
她随手拿起一个镜头。
“爱死……小白?”
“错。是爱死小白兔。”
“绿豆?”
“错。是百微。”
“老白!”
“不好意思,是大白。三振出局,请你离开。”她背起摄影包径直往前走。
走了一段,发现他仍在尾随。
她不得不再次停下脚步,“你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我记得应该有一次补考的机会。”李浩兵突然变得无赖起来。戏谑的语气,好像一个人。
杨宁心头一动。
“你明天可以继续来这里补考。”她这一次逃也似的飞奔而去。他果然没有跟来。
第二天,她来到那块礁石的时候,他早就等候在那里。他似乎睡着了。她蹑手蹑脚地爬上礁石。想靠过去看看他的脸。可是又怕惊醒他。只好咳了一声。并且背对着他。
“你来了?”他果然醒了。
她不答。她不知他其实根本没有离开过。
她举起一个镜头。
“大眼睛。”经过了一晚,他好像恢复了一些记忆。
她又举起了另外一个。
“小小白。”他又对了。
她最后用手指捏起一个小小的镜头。
他果然答不出来。因为那是她的拍立得镜头。比分硬币还小。根本不是专业摄影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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