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又是一个红叉。杨宁的嘴角兀自带着一丝得意的笑。离巴黎航展结束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感到身上的负担也越来越轻。
等航展结束,就去父亲那里递交辞呈吧。然后,无论结果如何,逃跑也好,私奔也好,身败名裂也好,颠沛流离也好,她杨宁全部不在乎。
只要和他在一起。纵有千种苦,最终亦是甜。
所以这段日子,她即使再忙碌,心中也是舒坦万分。巴黎那边传来不错的消息,机械外骨骼2型得到了超乎想象的订单,成绩震动了整个军工界,当然也令瓷国军工上上下下刮目相看。
她也在暗暗为自己的离任作好各种准备,只要时机一到,随时都可以与丛严顺利交接。她去心已决,几乎已没有任何事、任何人可以阻止她的去意。
如果没有发生一件事,她已梦想成真。
巴黎航展的最后一天,当丛严他们踏上归程的时候,她带着这次这次征战的战果去总裁室向父亲报告。
经过秘书的传达,她贴着们,有节奏地敲三下。里面并没有传来父亲浑厚的回答。她再次敲了三下。依旧没有回答。
她感觉有些奇怪,平常父亲都很快回应,难道在忙什么事情没有听见?她慢慢地旋开门柄,走了进去——
父亲倒在座椅上,口角歪斜,嘴角流涎,听见她的声音,向她伸出一只手,眼睛瞪直,却似连眼前之物也看不见,像个盲人一样胡乱触摸……
“中风。”医生对杨宁低声道。“不是短期能够痊愈。只能慢慢疗养。”
杨宁黯然点了点头。父亲还在昏睡中。突如其来的疾病让他迅速苍老,他这辈子从来都是威风凛凛,从未试过如此失仪。然而在病倒的瞬间,竟如此衰老而落魄。杨宁对这个苍老的男人已经毫无恨意了。
只是,她感觉被一条铁链,紧紧地缚住了双脚。每走一步。她都能听见这条铁链发出沉闷而悲戚的声响。一声声,一段段,磨蚀着她的心。她的心,已经涔出泪、滴出血、焚成灰、化为烬。千疮百孔,永劫难逃。
她只记得自己幽魂似的走出病房,给沙蝎发了一个短信:“我是逃不掉了。”然后。就蜷缩着身子,捂着头,在那张塑料椅上无声无息地哭了起来。眼泪沿着她的指缝涓涓滴滴地流在地板上。她心里有无尽的委屈无处释放,就算把身体里所有的液体都流出来,都无法把这种哀怨发泄出来。
手机响了。她根本没看清是谁,就悲凄地道:“我这辈子都没办法跟你去看格桑花了!对不起……”
对方沉默了几秒,一个沉郁的声音道,“我立即过来。”
那个人说得很快,她几乎没听见他在说什么。在无尽的伤悲之下,竟然一时忘记了那个人是谁。反正一切都无关重要了。她已插翼难飞。
父亲的秘书跟了过来。他们有的甚至还有医护资格,所以,他们留在病房里看护着他。杨宁反而留在外面,默无表情地呆坐着。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有力的手搂紧了她的肩膀。她已经浑身无力,只能顺势倒在那人的肩膀上。那只手又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一下一下,很有耐心。
“对不起,我来晚了。不过,要找到这种花,确实耗费了一点时间。”那人从身边的航空袋里拿出一束小小的紫色的花来,递到她的面前。
杨宁慢慢抬起头来,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魔鬼,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有点凋谢了,是不是?没办法,从收到你的电话,我就立即联系所有从边陲省份飞来帝都的航班机师,最快的一班也要四个小时才能抵达。不过,总算能让你看到大致的模样。”楚向乔举起那束格桑花,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已经不想问他为什么知道她在这里,她已经不想再与他拼手段斗心机,她甚至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
幸好他也没有非要拉她说话的意思。他只是挨着她坐下,默默地陪着她。沙蝎没有打电话来,也许他在忙碌着,也许他没有留意短信响声。他工作的时候,一向专注。
她就这样失魂落魄地坐了很久,掉了不知多少眼泪,却仍觉得心中的压抑重若千斤,坠得她连呼吸都感觉到痛。
“要不要吃点巧克力?”楚向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铁盒来,打开,里面有三种形状的巧克力——星星、月亮和太阳。
“科学家说,伤心的时候吃点甜品,能够对抗忧郁。”楚向乔把一颗月亮递了给她,自己则拿起一颗星星。
“哪国的科学家这样胡扯?”杨宁接过,想都不想就放进嘴里。一咬之下,一股浓郁的酒味从流传唇间。
“其实,月亮是有毒的。”楚向乔在她耳边低声道。
“切,酒心巧克力会把我毒死啊!”她不屑道,加快咀嚼,很快就把这颗“有毒的”月亮吞进肚去。
“月亮真的有毒。”他看着她微笑道。她还想反驳,却觉眼前头晕目眩,他的脸开始摇晃不定。
“你……”她大吃一惊,没想到他竟敢在这种地方对她使手段,想勉强站起,却发现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只得瘫软在他的怀里。“楚向乔……魔鬼……”这是她残存的意志最后发出的抗议。
“你叫我什么?”楚向乔爱抚着她泪痕满布的脸,怜惜地问。
她原本已经昏沉过去,却似受到催眠般,低低地应道:“乔……”
他得意地轻笑着,横抱起她,慢慢离开。
她好似到了一个花的海洋。紫牡丹、紫郁金香、金合欢、大丽花,最后,是格桑花。她浑身都被这些鲜艳的花朵包围,花香阵阵。惹得她心情舒畅,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其实是被自己的笑声惊醒的。
“我怎么会笑呢?明明应该很忧伤的啊!”一念至此,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嗖地睁开了眼睛。刚好楚向乔的眼睛也在近处看着她——她立即就记起昏迷前的事,且记得自己叫过他“乔”。
“混蛋!”她一把推开了他,“乘人之危。变态。小人,魔鬼!”
“是吗?”他站了起来,用很奇怪的表情看着她,“但我明明说过月亮有毒的。”
“你混蛋!”她忍不住流下眼泪。原来她今天要承受的不幸,还有这一种!
“嗯,但你刚才不是笑得很欢快吗?”他还在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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