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胤礽从梦中惊醒过来，伸手一抹额头，一手的汗。
梦里有人举剑要刺向他，有人红着眼对他表示失望，也有人镇定地说着诛杀他，最后他神智错乱被人绑了手带走，再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再后来，他被放出来，没两年又再次陷入那连阳光都不屑关照的阴惨角落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死。
窗外响起了淅淅沥沥地落雨声，胤礽撑起身体，透过昏暗月光映照下透着暧昧暖光的窗玻璃向外看，雨水落在院子里的那棵芭蕉树上，沿着宽大的叶子断断续续地往下滴，就像眼泪一般。
看了许久，胤礽撇了撇嘴，觉得自己这么多愁善感实在是没意思，翻过了身，趴在床上却再睡不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床头已经有些腐朽了的红木发呆。
睡梦中的胤禔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背，嘴里似在呢喃着什么，仔细听，是在喊他的名字：“保成，保成……弟弟……”
胤礽好笑地伸手在他的鼻尖上顶了顶，胤禔下意识地拍手挥开他，咂了咂嘴，又继续睡了过去。
胤礽心里突然涌出一阵酸楚，到底面前这个费尽心思把他放在心尖上宠的哥哥是真实的他，还是梦里那个面无表情说着愿替皇父诛杀他的兄长才是真实的他？
胤礽觉得，他快要分不清楚了。
转过头，重新趴下去，他决定不去想那些一笔烂账的过往，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五分钟后，胤礽泄气地坐了起来，狠狠一巴掌拍在胤禔胸口。
胤禔无辜地睁开眼：“你怎么不睡觉。”
伸手过去揉他的脸：“谁欺负你了？怎么脸气鼓鼓的。”
“就你欺负我。”
胤礽再次趴了下去，这一次直接趴到了胤禔身上，咬住了他的耳垂，手伸进了被子里胡乱地摸。
胤禔觉得痒，按着他的背带着他翻了个身，成了他在上胤礽在下的姿势，双手捧住他的脸，亲吻从他的额头开始，眉眼，鼻梁，脸颊，一直到嘴角停住。
胤礽知道他不敢继续，也就没有阻止他，手还是在被子下头摸。
胤禔抓着他的手：“你到底在找什么？”
“我的平板电脑呢。”
“大半夜的找不什么平板电脑。”
“睡不着，我要切水果。”
“不许！你给我睡觉！”
“哥哥你声音小点，”胤礽用手指抵住了他的唇：“阿水在睡觉，别吵到他。”
微微的鼾声传来，阿水小朋友确实睡得正香。
胤禔俯下身，压低了声音：“弟弟乖，好好睡觉，要不明天又没精神了。”
胤礽搂住他的脖子，手指依旧在他的唇上，因为睡眠而脱水的嘴唇有些干燥，他的指腹慢慢摩挲着，带着笑意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胤禔。
“那不如，我们来做些有精神的事情好了？”
“什么？”胤禔装傻。
“你说呢，哥哥——”胤礽一只脚勾上了他的腰，在他的腰臀上蹭来蹭去，蹭得胤禔本来就没有多坚定的意志又开始动摇了。
“别闹了，”胤禔按下他的脚，从枕头底下摸出平板塞他手里：“你切水果吧。”
然后翻身从他身上下了来。
胤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明明就想，怎么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挑逗他就是不上套？
其实这个问题就只能说胤禔也是心思别扭了，如果肯对他投怀送抱的是那个从来就不正眼瞧他对他不屑一顾的皇太子，那么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之吃干抹净渣都不剩，而且不会温柔最好就做到他在自己身下娇喘吟哦痛哭求饶——
但现在一次又一次主动勾引他的人是他身边这个在他看来咋咋忽忽心思单纯会这么做怕也只是觉得好玩的弟弟，胤禔知道弟弟对他绝对不是有那种心思，不过是青春反逆期天不怕地不怕什么禁忌的东西都想尝试而已。
所以他宁可忍着，也不想他以后后悔。
爱情也许很短暂，但他们之间割不断的血脉亲情却是一辈子。
胤礽却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多弯弯转转的心思，既然他不乐意那便算了，开了平板趴床上就开始切水果。
胤禔对他的行径很无奈，又怕他着凉，虽然是夏天，在这深山里，晚上的温度还是很低的，于是拿了件外套出来披到他身上，叮嘱他：“玩一会儿就算了，对眼睛不好。”
胤礽没理他，撑起半身，全神贯注地切起了水果。
胤禔转不开眼地静静看着他，借着屏幕的亮光，这才看清楚，弟弟的眼眶下面有些红，联想到他大半夜的不睡觉穷折腾，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啊——”胤礽很不满地推他：“我这关就快过了！”
“保成，你怎么了？是不是做了噩梦？”
“没有啊。”
“真的没有？”
原本想说你有神经吧，看到他担忧地眼神，转念一想突然就起了报复的心思，放下平板，胤礽幽幽叹了口气，郁闷地说道：“是做了一个噩梦。”
胤禔握紧他的手：“都梦到了什么？”
“很奇怪的一个梦。”胤礽一只手撑着下巴，面露苦恼之色。
“奇怪？”
“是啊，梦里我是一个古代人，似乎还是皇子太子之类的，有很多人讨厌我，想杀我，然后我就被关在一个冷宫一样的地方，一直到死。”
胤礽说完抬眼看去，面前的人已经傻了，呆呆看着他，眼睛湿润眼眶也红了，胤礽心里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装着疑惑地说道：“你怎么这副反应？你这是怎么了？”
胤禔勾着他的腰把他紧紧揽进怀里，头埋在他的肩膀处，许久，才哽咽着道：“对不起。”
胤礽拍他的胸口：“算了啦，我都忘记了。”
“忘记了也好。”
“可是你说我怎么会做这种梦？”
“电视剧看多了吧。”胤禔随口胡说。
“哦，就说了叫你不要看那种无聊的清穿剧，你倒好，一部一部看得倍儿起劲，还强迫我陪你一起看。”
“那个可以打发时间。”
胤禔低头亲亲他的额头：“弟弟，那些事情不要再想了。”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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