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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灵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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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第(1/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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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着一个星期一直在下雨,C城仿佛浸在水里一般,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所有的颜色也似乎被漂白了,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沉闷、阴郁、衰老,这就是C城,它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在苟延残喘着最后一点生命力。而每当有人想要改变这一切的时候他就会遇到某种奇怪的阻力,那种阻力看不到也摸不着,然而它真实存在着,所有改变的努力就像是一只凶狠的拳头却落在轻飘飘的棉花里,最终变得软弱无力。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年轻人都无法忍受这里的沉闷压抑而离开,大街上到处都是老人,他们把城市变得更加苍老。曾经来过C城的外人把它称为“养老院”,这也不是没有道理。这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繁荣,就连生命也是。没有人能够长寿,这里人的寿命都不长,能活到80岁就已经是难得了。总之,这是一个奇怪的城市。

    康清披着雨衣趟着水回到家,把长筒胶鞋在门前的蹭垫上狠狠踏了几脚,这才进了门。爸妈都不在家,他们还在上班,大人是没有暑假的,因此康清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长大,这样就可以永远过暑假了。不过康白说只要他长大后当老师就可以了,但他并不喜欢老师,在他的印象中,老师没有一个像电视上那样通情达理、和蔼可亲的,现实中的老师往往严厉而冷漠,根本不在乎他们在想些什么,也不在乎自己的话会对他们幼小的心灵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虽然大人会说他不对,但他想自己是可以下这种结论的,虽然他只有九岁,但是已经有过几十个老师了,还不包括幼儿园阿姨,个个都是这样。自己现在的班主任,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永远都板着脸,脸上的肥肉严重下垂,仿佛一只丑陋的沙皮狗,但是沙皮狗可比她可爱多了。她嘴角的皱纹很深,看上去刻板严厉,一双很小的单眼皮眼睛,眼白多眼黑少,带着点呆滞的神色。他们都很怕她,不仅是因为她的声音总是很大,几乎把他们的耳朵震聋,而且她会用细细长长的教鞭打他们的手心。虽然规定上老师是不能体罚学生的,但实际上,这种状况十分普遍。就是这样的一个老师,年年被评为优秀工作者,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

    康清走进康白的房间,他正坐在床上看漫画。

    “外面下得很大。”康清说着一屁股坐在哥哥的床上。

    “下去,脏死了。”康白瞪了他一眼,厌烦地说。

    “我身上没有湿。”康清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从床上跳下来,坐在地板上。

    “你没事不能出去吗?”康白心情很糟,这也难怪,本来明天他要参加市里的少年游泳大赛,而他毫无疑问会是冠军。但是前两天他游泳时为了救一个误入深水区的小孩而扭伤了脚。他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了,天气还一直这么差,这一切都让他烦躁不安。

    “我是想说我要出去了,你和爸爸妈妈说一声。”康清抬头望着他,纯真的眸子里似乎隐藏着一丝深意,但康白没有注意。

    “行了,快滚吧。”康白皱皱眉,转头继续看自己的漫画书,不再理他。康清站起来,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康白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康清。

    康清走回自己的房间,拿起地上已经准备好的背包,打开来检查了一下,又抬起头看了看四周,把桌子上的一个全家福的照片又装了进去。之后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自己的房间,走了出去。

    大街上到处都是水,聚集在下水管道口附近,虽然里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但还是来不及排完所有的雨水,它们沿着位置稍低的人行道边处无声无息地向外蔓延,很快便侵占了大量的地盘。公交车上挤满了人,而在平时它们总是空得仿佛幽灵车。在C城,没有人期望公交车会照顾行人,它们总是想投胎一样向前飞奔,越是临近人行横道越是冲得猛,几乎是呼啸着从行人身旁飞驰而过,令人心惊肉跳。即使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它们也依旧横冲直撞,溅起巨大的水花,路人只能狼狈地躲避,之后破口大骂。然而汽车早已扬长而去了。

    约定的地点在莲子大街与书院街的交叉路口,远远的,康清便看到了陈开,撑着一把黑色大伞,那伞如此的大,以至于他那瘦小的身体都摇摇欲坠了。陈开是康清的好朋友,昨天他们约定好要离家出走,过流浪的生活,而之所以要这么做全是因为陈开的继父。他是个货车司机,身体健壮有力,常常在陈开的身上显示自己的力量。几乎隔个一两天,陈开就会满身是伤的到学校里去,有人问起来就说自己不小心跌到了。康清才不相信这种说法。

    “你应该告诉老师。”他说。但是陈开不敢,在长达七年的虐待之下,他瘦小虚弱,性格怯懦,整天无精打采,几乎让人担心他随时都会死去。

    “我带你去。”康清拉着陈开去找“沙皮”,“沙皮”听完之后啧啧感叹,还拉开陈开的袖子向其他老师展示他身上的伤痕。

    “太过分了!”一个男老师说道:“我们应该向家长反映,不能再让他这么打孩子了。”

    “就是啊,”另一个长着满脸青春痘的女老师也插嘴道:“刑老师,你应该给他爸爸打个电话,和他谈谈,如果不行就去告他。”

    一时间办公室议论纷纷,几乎所有的人都为陈开抱打不平。

    “沙皮”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温暖,几乎算是和蔼地对陈开说:“陈开,你先回去,你的事老师会处理的。”

    回去的时候康清满脸雀跃,而陈开却是愁眉苦脸。

    “如果爸爸不要我了怎么办?”他担忧地说。

    “放心吧,老师如果管的话,他不敢不停的,我爸爸妈妈就特别听老师的话,总也不相信我。”康清安慰他。

    “可是……”陈开还有些犹豫。

    “一定不会有事的。”康清肯定地说,“说不定你今天回去你爸爸就不敢打你了。”

    那天他爸爸的确没有打他,而是把他推出了家门。那时还是冬天,夜间的温度低到零下,刺骨的寒风从破碎的窗户刮进来,陈开冻得瑟瑟发抖,他一直在哭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觉好一些。邻居们从他身边走过,但没有一个人问他怎么回事,或许他们已经猜到了,但他们没有管。

    早上的时候,陈开被冻僵了,他的手脚几乎没有任何知觉,即使拼命地掐也毫无痛感,也无法站立。然而他的继父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就走了,他还要上班。妈妈把他弄进屋,随便往床上一扔,也走了。连饭都没给他盛。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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