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自然是假话了,幼微隐隐有些骄傲,看来她确实有做胭脂的天赋,仅仅一遍就将难之又难的配方给制了出来。
刘金源蹙眉望着她,她隐约懂了一些幼微的意思,但还是没完全懂。
赵安睐则暗暗叹口气,听鱼幼微的语气,这方子的价钱肯定不会便宜。
幼微看了明珠一眼,后者忙把自己荷包里装着的两个瓷盒子拿出来递给她。
幼微笑容甜蜜和熙,将其中一盒递给刘金源:“这是鹅脂面油膏,不管搽脸还是做澡豆用,都是极好的,柳姐姐收着这个吧。这面脂我做的多些。”
鹅脂面油膏?这名字怎的这么耳熟?
刘金源正思索着,好容易摆脱赵氏的徐妹走过来,娇声娇气地说道:“这不是胭脂坊大卖着的吗?怎么,莫不成是鱼娘子做的?”
大概人长得娇小,她虽有十岁,但看着比幼微还要小些。
幼微似是稍微有些腼腆,眉眼含笑,脸颊上就如上好的古玉沁了丝血红一般,璀璨耀眼,她环顾四周,不卑不亢地说道:“惠娘与胭脂坊杜娘子达成了协议,所做的胭脂在其铺子中寄卖,望诸位娘子多多捧场!”她纳了个万福。
竟是在宴会上推销胭脂来了!围观的众人愣了愣,都觉得面前这娇俏的小娘子甚是彪悍,有几个性情爽朗的当即表示一定会去捧场!刚才刘金源洗脸那一幕都被她们看在眼里,心中多多少少对幼微的技艺是相信的。
在远处观看的赵氏气得胸口发疼,指着幼微的身影不可置信地说着:“她竟敢在我们的宴会上卖她的胭脂?还这么光明正大?她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因为太过激动,她的手指都微微颤抖。
也不知从何时开始,一向很喜欢惠娘的娘会突然对她厌恶至深。每次提起她的表情还不如对待大街上的乞丐。刘谦和最烦母亲这种态度,淡淡道:“惠娘的胭脂做得很好,是我让她趁此机会多多推销的。”他不等赵氏回答,便转身对孙家郎君道:“走吧,咱们也过去瞧瞧。”
竟是看也不再看赵氏一眼朝幼微那儿走了。赵氏在后气得干瞪眼。原是个高兴的日子,可现在她却像吞了黄连一样。满脸都是郁怒之色。
幼微将剩余的一盒油膏送给了徐妹。赵安睐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但她极力掩饰着。而且她掩饰得很好,若不是幼微多了一世的经历,定也发现不了。
她从明芳那里知道赵安睐面上过得富足安乐。实则爹爹早逝,家中大小事务都被祖母掌管手中,娘一点主也做不得。偏偏她娘又是个商户出身的女儿。这对于书香门第的赵家来说自然是个异类,所以自进门就不得婆婆欢喜,丈夫死后日子更加难过。赵老夫人有一个爱好。即使年纪大了,也非常喜欢涂抹脂粉,喜欢把自己往年轻里打扮,赵安睐手中闲钱有限,买不起价钱昂贵的,便想把幼微赠送的孝敬给祖母讨欢心,谁承想幼微一转手就给了不缺钱的人!
她郁郁寡欢。自然不高兴了。
幼微并不喜她的为人,但依着广结善缘的目的。还是体贴地在她耳边轻声道:“赶明儿你去我家我送你一整套的!”
赵安睐愣了愣,抬眼看,却见幼微脸上是善意的笑,倒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幼微又解释道:“我也不知道该拿几盒,倒把你那份给落下了。”很不好意思的神情。
赵安睐释然,鱼幼微一个初露头角的穷酸秀才的女儿,自然是禀着广结善缘的生意人本色,倒不见得是讥讽自己在家中的情境。
这样想着,她便也回了一个善意的微笑:“那就多谢了。”
刘谦和带着孙家郎君走过来,眉眼上全是笑意:“惠娘的生意很兴旺啊!”他环顾一下四周围观的人。
幼微瞪他一眼,扭头不理他。
刘谦和毫不在意,趁旁人不注意便悄悄凑到她耳边说道:“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怎么感谢我?”
幼微好笑,刚还说这小屁孩长大了呢,结果里子一点也没变。她嘻嘻笑着:“那你说你要甜话梅呢?还是细细的蔗糖?或者花糕?我给你买去!”
“哼。”刘谦和拉下脸来,就会用这些甜食打发自己。他定睛注视着幼微,此刻她笑得就像一只慵懒狡黠的猫,那神气高傲的样子仿佛是天生的女王。他的心一下子就变得软软的,仿若能滴出水来。
“杜五娘怎的还不来?”他换了话题,声音软软的。
幼微也环顾一下四周,迷茫地摇头:“我也不知道啊。”
“哎,我跟你说,那杜五娘可是……”刘谦和正欲说什么,样子神神秘秘的,明芳却突然走过来拉着幼微的袖子,不满地嘟着嘴:“好了,知道你两个有说不完的悄悄话,这是当着我们的面显摆着还是示亲密呀!”
幼微脸色微微发红,嗔看了明芳一眼,对谦和道:“你快招呼客人吧,我们自便,不用你管!”
刘谦和嘿嘿傻笑两声,又一叠声地说:“你们随意,随意!”他指指身后的孙家大郎、二郎:“惠娘,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去那边看看。”
“恩呢,去吧。”幼微爽快地应下了。
刘谦和刚走,杜五娘才姗姗来迟,她一进来,便把满屋子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她是所有女客中最漂亮的一位,五官或许不是最精致的,比如额头宽大了些,比如下巴难看了些,但那双潋滟犹如将世间最华贵最美丽的宝石聚在其中的眼睛就将一切缺点都掩盖了,应该说你只能注意到她那绝代的风华而看不到其他!她照旧穿着直达膝盖的牡丹凤凰纹浣花锦纱褙子,富丽透明,隐隐露出里面的烟罗紫肚兜,下露出半截霞彩千色梅花娇纱裙。手中执着一把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款款走来。
众人一个个都看呆了,如呆木鹅一般,幼微想到初见杜五娘被打趣的话,不由笑起来。
还是芳娘率先回过神来。紧走两步:“杜姐姐来了?”她现在跟着幼微一起喊姐姐。
杜五娘微启双唇。眼中含笑:“倒是我来迟了!”
“白蕊没跟着你?”幼微也笑意吟吟地问。
杜五娘摊开双手,带着一丝俏皮:“总不能铺里连个人都不留吧,没办法,只好让她看家喽!”
孙家大郎直直地望着她。待看到她俏皮的表情时,脸不知不觉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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