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戒不掉的习惯一样。房间很大,是楼上的三间房中最大的一件,还记得当初房子修好的时候,老妈叫自己先选的,自己喜欢大房间,便选了这间。地上铺着黄色的双龙戏珠的地板,这地板还是自己选的,只是后来弟弟结婚的时候,他媳妇说这样式太老了,便敲掉了重铺。房间很大,家具却不多,只在床边放了一个书桌,桌子上摆着一个梳妆台,床后边立着两个老式的柜子。这便是自己住了多年的房间啊,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自己在死过一次之后还能见到。阳光暖暖的照进屋里,在干净的地板上闪着动人的光,印着蓝色大海和帆船的窗帘被风吹得轻飘飘的,曾经多少次自己在这温暖的午后做着不切实际的梦。看着这熟悉温暖的一幕,沈小安的心情放松下来,意识也越来越模糊,终于抵挡不住,陷入了沉沉的睡眠当中。
当李月华端着鸡汤进来的时候,沈小安已经睡着了。抚摸着女儿苍白的小脸,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心疼。高兴的是女儿终于脱离了危险,心疼的是女儿年纪小小,却要承受这么多的磨难。记得当初自己嫁进来的时候,婆婆就不喜欢自己,自己也想不通到底是哪儿惹婆婆生气了,后来跟妈抱怨的时候才明白,这婆媳啊,就是天生的敌人,自己也认了,也忍了。后来女儿出世,婆婆一看生的是个丫头片子,马上就甩脸子走了,自己心里难过,又不会带孩子,这孩子紧天半夜的哭,只要一离了手,就哭个不停,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没饿着也没冻着,怎么就是哭个不停呢。后来洗三的时候才发现,裹着孩子的小被子生了霉,新生的婴儿皮肤又嫩,虽然才四月的天气,可已经开始热了起来,小孩的背部的皮肤已经烂了一大块。才几天的孩子,却要承受这本不应该出现的折磨。怪不得一离手就哭,亏自己当初还埋怨这孩子难带。虽然后来治好了,可是却还是留了疤,坡下的老医生叹了口气,说虽然这病并不太严重,可是孩子还小,有好多药都不能用,亏得发现得早,不然孩子就没了,不过,这疤,却是再也去不掉了。自己当时听了,心里愤恨难平。谁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长大,出落得像花儿一样美。李月华知道婆婆是从旧社会过来的,吃了不少苦,是吝啬了点,虽然也不奢望她能给孙女准备好点的毯子,但起码也要是干净的吧。可是这老太婆也太心狠了。这可是她嫡嫡亲亲的孙女,不是从外面抱来的野孩子,难道她这么忍心。记得自己当初质问她的时候,她居然说,这不过是一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长大了还不是别人家的,没那么大的福气用好的。自己当时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没晕过去。晚上抱着女儿哭了一整夜。也许是小丫头也知道了母亲的委屈,晚上也安静得很。李月华还记得女儿第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圆圆的黑葡萄似的眼睛骨碌碌的乱转,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是一个女子满是感动的脸。
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安安也添了妹妹弟弟,也许是孩子多了,再加上婆婆的刁难与生活的疲累,自己也忽视了对安安的关心,直到安安三年级的时候,自己回到家,看着放学回来的女儿一脸的陌生表情,明显是不记得自己是她的妈妈了。心里一阵绞痛,这个孩子,自己曾付出了全部的期待与爱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再多的补救都来不及了,虽然安安还是叫自己妈妈,可是自己知道,有一道鸿沟隔在了自己与女儿中间。不过,只要女儿能健康长大,自己也就放心了。李月华看了一眼睡着了的沈小安,叹了口气,走了出去。只剩下那轻飘飘的窗帘在随风舞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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