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去左右，大帐之中，仅有郭南澈与锦书两人。
郭南澈接过锦书递来的锦盒，又听她开口言道，“这是慕容大小姐遣我送来的东西。特意嘱咐过事关机密，勿假他人之手，务必亲自送到大人手中。其中缘由并未多提及，只道大人看过之后自会明白。”
郭南澈眼中略有惊异，打开锦盒，其中放着两株再平常不过的药草。
郭南澈稍付思存，举到鼻前一嗅随即启颜，“原来如此，慕容静果然是仙界屈指可数的行医奇才。”
数月以来，仙魔二界边境频生冲突，虽然兵部在此驻守，却并不安分。临近魔界之处，更有诸多瘴气四溢，不得探知其中深浅。因此事机密，慕容静曾秘密来过此处，采样研制，这两株药草配在一处，却可除了瘴气之毒。
此等机密之事，断然不能让外人知晓，魔界耳目众多。慕容静将此事托付四司，青云便遣了紫竹去寻西柚。西柚不在，东橙便替了上来。却不知此事对郭南澈来说意义非同寻常。
锦书虽有惊异也不便多问，眼见天色已晚，任务也告一断落。此时西柚不在蔚蓝星系当中，大小事宜皆需由她上心，也不便在此久留。当下拱手言道，“东西既已送至郭大人处，东橙还需去药谷向慕容大小姐知会一声，此后方可向四司司仪告命。若大人没有别的吩咐，东橙先行告退。”
郭南澈微楞，随意放下锦盒，“今日之事，是我兵部多有得罪。武丁随我出生入死多年。久在杀场磨砺，也练出了一身强脾气。既是我的人，我管束无方，代为赔罪，还望东橙见谅。”
言罢，拱手鞠躬。
锦书略微一愣，郭南澈此番话听来，却不是因着她和慕离。句句出自八部上将的身份。锦书方才莞尔，“此番其实是我在此滋事，倒是给郭大人添麻烦了，多有得罪的人是我才对。”
郭南澈竟是爽朗一笑，“东橙，每次见到你仿佛都有不同认识，此番尤甚。你说在执事厅的时候我怎么没看出来，东橙你竟也是性子这么倔的人。”
锦书也笑出声来。“郭大人是说我性子倔？”
郭南澈顺口言道，“其实是听圣主说的，说你性子倔，此时免不了正在生他的气。”
锦书兀得敛了笑意，无论慕离出自何意，对她心思始终明了于心。多年便是如此。凡事从不刻意提起，但大凡他所想所做，更从不多做解释。譬如之前的消失，譬如此刻的不见。
饶是她多想也想不通，不如抛之脑后。听完郭南澈所言之后，半分没有多问及，只是再此开口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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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天色已晚，郭南澈也不多留，亲自送至门口。
锦书略微蹙眉。武丁竟然守在出口。
武丁本就生得魁梧。比之田满更是粗犷了许多。加上本就严肃的脸，看上去已觉几分凶神恶煞。
锦书望向郭南澈，眼中一抹犹疑。
郭南澈还未开口，便见武丁上前。重重抱拳，“郭大人别误会，属下确有几句话想和东橙大人说。”
锦书倒是惊异，之前口口声声密探使大人，尽管她已自报家门三次，人家都充耳不闻。此刻倒是主动提起东橙这个名号，委实让她摸不清方向。
郭南澈和武丁共事多年，素来知道他心性，此番断然不会胡来，便是默许。
得了郭南澈默许，武丁陡然上前，挥手指着锦书鼻子，气势汹汹。
锦书之前未怕过，此时却是出了一手冷汗。
倏忽间，便见武丁收了刚才凌冽的气势，一声豪放大笑，“老子见过的密探使无数，少有让我记住的。东橙，老子今天记住你了！老子也服你！”
啊？锦书微顿，这种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委实让人匪夷所思。
武丁再一抱拳，干净利落，“郭大人，属下说完了，东橙大人请便吧。”
嗯？锦书更是一愣，这是什么思维，武丁已转身离去。
当即哭笑不得，兵部也是不乏奇葩之说。
郭南澈嘿嘿一笑，“武丁一席话虽然难听，却是兄弟口吻示之，你算是听到的第一个密探使。”
锦书无甚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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辞别郭南澈，出了兵部所辖，才赫然看到慕容玉等在不远处。静默如同融入一汪幽暗漆黑的夜色之中，眼中却是少有的婉转琉璃，于脑海中那一抹白衣身影不谋而合。
“出来了？”他侧身，问得极其简洁，仿佛其余事情也无甚好关心的。
锦书点头上前，“慕容四，多谢。”
慕容玉知道她有意绝口不提下午之事。
“哪里，锦书本是帮我长姐做事，何足挂齿。”他也闭口不提，听闻慕容静说她来兵部，便马不停蹄追了出来。
他之前和兵部不少打交道，从来剑拔弩张，哪里会不知兵部要如何刁难一个绿带使？她从未和兵部正式接触过，只怕会吃大亏。他是慕容家的四公子，只要他在，兵部是多少会给些薄面的。
可这些即便不说，两人也是心照不宣。
他对她的照顾，从来不同旁人。风崖外围倾心相伴，首座府邸顶撞暗部尊座，困兽之境拼死相护。向来不拘后果，随兴为之。而这一切也似乎随着慕容玉的出现逐渐泯灭。
他以慕容玉身份和她相处，她敬而远之。
而自许邵宜两清之事后，他却时有显露从前相似，不知是特意还是巧合。而这份显露，又似乎唯独仅在两人独处的时候。
譬如今日。譬如此时。
“宁肯吃亏被百人围攻，也不愿低头损了密探使脸面，也不知道你一个绿带使，哪来的这份胆识？”半是玩笑，半是数落，语气更似从前。
隔着斗笠，锦书低头，“慕容四。药谷这边，可否麻烦你帮忙走一趟……”
慕容玉却是一愣，似是思忖之后，轻声开口，“若是……我陪你去呢？”
言罢，一袭目光迎向斗笠背后，静默于夜色中的双眸，轻易便沾上含蓄的氤氲。
已是说的再直白不过。她会不会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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