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升命小军将那使者带进营帐,见只不过是个年轻人,便道:“你是来下战书的,还是来投降的?”
来人哭丧着脸,道:“大人,那唐赛儿是我家远亲姐姐,我住在她家,哪知她和姐夫突然遭遇变故,被逼的没有路了,这才上马造反,其实我们一直是老实百姓,都想过好日子,这不,要和大人来商量商量,求大人放俺们一条生路,俺们就散伙。”
“是么?”柳升的眼中尽是厉色,“谁知道你这话里有几分真意!”
“哎,难道我还在大人面前打什么马虎眼吗?”那年轻人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地凑前两步,悄声说:“不瞒大帅说,寨里的两口井,都在寨子后头呢!让大军给堵住啦,这两天连水都喝不上。寨子里净石头,又打不出水来,再困几天,渴也把俺们渴死啦!”
柳升心中欢喜,表面上却并未表现出来,道:“那怎么也没见人渴死的往外抬呀?你这话我信不得。”
那年轻人见柳升还是不予取信,似乎是急了,咬了咬牙,接着说:“小的要是告诉大人我家唐姐的计划,大人是不是肯定会饶小的不死?”
柳升不动声色:“说说看。”
“唐姐姐被逼得没办法了,如今寨中断粮缺水,他们打算从东寨门的旧水道突围抢水!”
听了这话,柳升才唤来小军,把那年轻人押了下去,道:“先把他关押起来,等到唐赛儿投降之时再说。”
那年轻人被押解而走,嘴里仍叫着:“大人。大人……”渐渐没了声息。
帐外春意盎然,帐中也似是喜气洋洋,柳升回转身来,哈哈笑道:“真是一帮蠢蛋,这么重要的机密都能泄露出来,管她唐赛儿是不是真的投降。我们立即派人。去截袭旧水道,杀她个措手不及!”
苏湛虽然不是带兵之人,但是听到柳升的计划不免也有些忐忑,低声道:“大人。这贼人的话,能轻易偏听偏信么?”
柳升瞥了一眼苏湛,他本来就不待见这个锦衣卫。如今他竟然对自己的决议也指手画脚起来,心中不快,斜着眼道:“那你有什么更好的高见么?”
“这唐赛儿。现在如瓮中之鳖,我们不妨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柳升哈哈大笑,“这就是薛将军教你的带兵打仗的经验么?老子征战南北的时候,怕你还在尿布上哇哇大哭吧!什么叫一鼓作气,你难道没听说过吗?皇上远在北.京,都早已料事如神,说这贼人凭高无水。且乏资粮,你倒好。没打仗呢,先长他人士气、灭自己威风,真不知道以前你的那些传说怎么来的!”
这话说得过分犀利了,苏湛的脸皮薄,此时脸上也是红一阵白一阵,又不能和主帅较劲,只能闭口不言。
刘忠的三角小眼一转,八字眉更是耷拉得厉害了,也随着柳升对苏湛道:“苏大人不要担心,主帅大人南征北战,这点山贼根本不放在眼里,乡野村妇,不成气候。”
苏湛哑然失笑,这刘忠,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不小,不过因为大部分的义军都不在寨中,而是随着那宾鸿、董彦杲等在安.丘一带打仗,留守的并不多,也怪不得柳升和刘忠轻敌。自己不过是皇上命令协助的一个小兵,怎么能和主帅、副帅争执?
苏湛叹了口气,只好道:“那下官就在此地留守好了。”其实苏湛是担心这里发生什么变故,在柳升听来,却以为他胆小如鼠,不禁讥讽道:“没想到苏大人胆子居然和针鼻儿似的,这风风雨雨倒是怎么经历来的?”
柳升这样刺激她,苏湛还有什么话可说,只好道:“那主帅大人认为怎么样苏某才算是胆大?”
“当然是随着我去上阵杀敌!”
“OK。”苏湛气急,连英语都冒出来了,虽然自己有张三丰的历史大事记,但是那上面对唐赛儿的起义只有寥寥几笔,没有提到具体的内容。虽然苏湛不是个愿意吃激将法的人,但是柳升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要是再不去,倒真的像是个胆小鬼了。
“呕什么?”柳升和刘忠都听不懂苏湛的话。
“下官是说,大人既然这么说,那下官得令,跟着主帅大人去便是!”
柳升哼哼笑了两声,又对刘忠道:“你便留在寨后,和兄弟们休养生息,我们这次,要把反贼一网打尽!”刘忠点了点头。
北.京城里,日子却过得安逸而舒缓。
夏煜正伏在锦衣卫衙的案头上,不觉间睡着了。
在他的梦中,苏湛的身影飘忽不定,一会儿那么清晰,须臾间又如泡影一般,悉数散尽。
这便惊醒了他。
梦醒时分,前尘旧事涌上心头,不禁蹙起眉宇,觉得胸腔中的一颗心惴惴不安,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一般。
夏煜已经接连几日没有睡一个安稳觉了,总是因担心苏湛而在梦中惊醒,虽然知道这柳升带兵很有一套,苏湛不过是协助,并没有首要的义务和责任,却仍是放不下心来。
自从胡荣举荐了苏湛,夏煜就一直执拗着没有和他说话,这使得胡荣很是不解,本来觉得夏煜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但是一旦事关苏湛,夏煜他就好像完全乱了阵脚。胡荣还以为这夏煜因为自己让苏湛立功,便也迁怒自己,只觉得哭笑不得。
而此时,朱棣在片片橙黄的帷幕中,也轻轻咳嗽了两声,夜里殿中静得很,他的这声响略有回音,内侍马云不禁在门外问道:“陛下可好?”
朱棣低声道:“没事,你下去吧。”
马云才又退了出去。
在皇帝朱棣的身边,本来安睡着昭献贵妃王氏,听得窸窸窣窣被衾有声,又听得皇上咳嗽声,也惊醒过来,坐起身来,温柔抚了抚朱棣的背脊,轻声道:“怎么?又做噩梦了?”
朱棣点了点头,低声道:“朕又梦到纪纲了……”
昭献贵妃低声道:“陛下不要过多思虑,逝者如斯。”
朱棣叹了口气,道:“想得那许多年前,朕带兵行至宿.安,那纪纲冒死扣住朕的坐骑,要为朕效犬马之劳,他胆略过人,弓马娴熟,朕才留在身边,日益宠信,后来虽有人非议他,朕都佯装不知,他却不知收敛!”说到这里,朱棣又咳了两声,似是气极。
昭献贵妃低声道:“陛下是不是不适,要不要传太医?”
朱棣握住她的手,道:“不必。朕只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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