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静衍端着酒杯站在玻璃花房的一角,透过面前高大的玻璃幕墙向下望,可以看到沿江大道上川流不息的车队,以及蜿蜒成串珠一样的橘色路灯,他右手食指有意无意之间敲打着手中的高脚杯,频频抬起左腕看表。
他在等商煜锦,而且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想见她。
他最近总有一种感觉,他和她之间似乎有一道玻璃墙,看不见,道不明,却让两人触不到彼此。
甚至,连他都搞不清楚这种状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最近,LUFUS融资的事情,华海并购的事情占据了他大部分时间,剩下的时间则是周旋于LUFUS董事会和他的叔伯堂兄弟之间,基本上无暇顾及到商煜锦细微的情绪变化。外面无处不在的记者让整个LUFUS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商煜锦没机会进LUFUS,而他被公事绑在LUFUS,于是尽在咫尺的两人,见一面反倒变得奢侈起来,为数不多的几个电话也是寥寥数语,而且总是被这样那样的公事打断,等到某一天,他惊觉他们打电话的时候,她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时,却早已经寻不见缘由。
上次他凌晨三点钟回家时,商煜锦靠着门框睡着了,眼睛红肿着像是哭过,大概是累极了,他抱她进去时,她只是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就又睡过去了。等他第二天醒来时,她早醒了,不知道看他看了多久,他问她是不是哭过,她也只是摇头,欲言又止的样子让他也不知道从何问起。
今天是静燃和晚秋的结婚纪念日,原本这样的日子是应该留给他们夫妻的,而且他也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和陆静臣、陆静玺打哑谜,可是如果她来,那么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陆静衍在想,他得好好思考思考,怎么让他们俩回到从前。
端起酒杯到嘴边,杯中的酒已空,转身准备添一杯时,正好和花园入口的两个人视线相对,站在商煜锦身边的男人有点眼熟,但是已经微醺的他一时之间实在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只是两人亲近的样子让他很不高兴,放下手中的杯子,他走了过去。
“你来了!”他这句话是说给商煜锦的,眼神却是望着她身边的男人。商煜锦旁边的男人皱了一下眉,却并未避开陆静衍不算友善的目光。
倒是商煜锦微微低了下头,指了指自己身边的男人,“嗯,给你介绍下,我哥,商煜希。哥,他是……”
“我知道。”商煜希打断了商煜锦的介绍,她妹妹进门时的眼神早已说明两人之间的关系了。其实,他早该想到的,能来参加Jason结婚周年纪念的人,肯定是关系亲密的人,只是万万没想到会是他。
“初次见面!”陆静衍微微欠了欠身,主动伸出右手,想要弥补自己之前的失礼。
只是商煜希并没有给他机会,双手仍然插在西装口袋里,而且丝毫没有伸出来的意思,“陆静衍先生,我可不认为我们是初次见面,今天是第三次了。”
由于诧异,陆静衍一时间甚至忘记自己的手仍然晾在半空中。
“静衍,你要的酒!”后面跟过来的裴子渝把自己手中的酒杯递到陆静衍原本晾在半空中的那只手里,不着痕迹地把陆静衍的手推了回去。
陆静衍并没有看裴子渝,“我的确见过照片上的你,但是我想,碰面应该是第一次。”
商煜希的嘴角勾起一抹奇怪的笑, “第一次,我们杂志社下属《商界》的酒会上;第二次,拍卖会会场的大门外……”
听到“商界”两个词时,陆静衍的表情先是诧异,再是了然,但还算比较平静,直到商煜希说出“拍卖会”,陆静衍的表情明显变得不自然起来,即便他极力想掩饰,但是忽然苍白的脸色出卖了他心底的想法。
“看样子,陆先生已经想起来了。那么我们俩大概需要点私人空间来叙叙旧。”商煜希说完,看了裴子渝一眼。
裴子渝很识相地端着酒杯转身离开。
看商煜锦没动,商煜希补充道:“未央,你晚上没饭,去吃点东西吧!”
“哥……”
“听话。”商煜希加重了语气,神色是商煜锦未曾见过的严肃。
“我……”
商煜锦还想说什么,陆静衍出声打断了她,“静辞在二楼桌球室打桌球,她刚才还念叨你,你去跟她打个招呼,让她带你吃点东西,等会我去找你!”
尽管不是很情愿,商煜锦还是点了点头。
商煜锦走后,商煜希和陆静衍面对面,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想法,“我希望你能离开未央。”
“为什么?”陆静衍从商煜希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不喜欢自己,但是没想到商煜希会直接说出让他和商煜锦分手的话。
“因为你并不爱她!”商煜希显然早有定论。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她?”
“你能同时爱两个人吗?”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商煜希摇了摇头,对“过去”这两个字很不以为然,“过去的事?你住着她的房子,保存着她的照片,不惜花一千万买一幅她学生时代并不出众的画稿,为了她你甚至可以牺牲LUFUS。我问你,如果今天换做你是我,你会相信吗?相信一年前还在拍卖行里跟自己的兄弟叫价抢……”
“这件事,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静燃当时在欧洲,在拍卖行代他竞拍的人是我。”
当年在慈善拍卖会上,陆静衍不好直接出面,让他的助理出面喊价。虽然陆静衍一再交代,无论多少钱,一定要把画拍下来。但是助理并不清楚那幅画对他的意义,单纯地认为那幅画不值那个价钱,喊到八百万时没沉住气,犹豫之下被商煜希抢了先,事后为了补救,加到一千万希望商煜希能够出让拍品,但是商煜希拒绝了。
对于陆静衍来说,他不希望“一期一会”落入别人手中,根本不知道竞拍的对手是傅静燃,否则,他不会那么坚持。不过殊途同归,不管拐了多少个弯,“一期一会”终究还是回到了傅静燃手中。
或许这就是宿命,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无缘倒也正常,可惜那时候他不明白。
“我不认为这件事跟我和煜锦的感情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陆先生,我同样不认为一个活在过去里出不来的男人会带给我妹妹幸福,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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