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袖中的手悄悄捏紧,一只蛊虫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全神戒备的看着对面,只要惜玉稍有不轨之举,立时便准备取她性命!
却没料到的是,惜玉搀着舒靖竟跪了下去,她瘦弱的肩膀似是承受不住舒靖的重量,两人险些双双跌倒在地,这对于重伤垂危的伤患来说,必定会是雪上加霜的结果!
老者耸然动容,伸手欲扶却被她挡了开去,抬头仰视着老者的瞬间,澄澈清冷的双眸聚满泪光,哽咽着哀求道:“老人家,我们无意与谁为敌,只是被逼至绝路才会自保,上天有好生之德,求老人家救他一命,求求您了!”
她并不开条件也不许诺报酬,只是诚心、诚意的哀求。
方才冷静下来的瞬间想明白了许多事,从老者方才的谈吐言行中,猜想他必定是苗寨中身居高位的人,否则他绝不可能会认识红衣女子,也就是他说的那位护法。
老者会独居此地,想必是为了远离争斗修身养性,此类人高风亮节,视钱财如粪土,最看重的便是情义二字,若是利诱必定会被驱赶;若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诚心的求救,或许会让他动了恻隐之心,施以援手。
老者果然沉默下去,似是在考虑,身后的哑女忽地拽住了他衣摆,撒娇似的晃来晃去。老者长叹一声,沉吟道:“罢了罢了!老夫早已经是死过的人,与寨中再无瓜葛,就当是行善积德好了,快扶你夫君进来吧!”
老者说完便进了屋,身后的哑女咧开嘴无声地朝着两人笑。抬臂急指院内,催促惜玉快些进去。
“谢谢姑娘!”在哑女的帮助下将舒靖扶了起来,两人各架着他一只胳膊朝院内走去。
进了院中,老者立即招呼将人放在院中的摇椅上,随地拾了块石头塞住椅脚,让摇晃的椅子安静下来。转身提起屋檐下的背篓便出了门。边走边交待道:“老夫要去采些草药,屋中有饭,你们且先吃着,稍后便回。”末了又补了一句:“夫人放心。尊夫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事。”
“谢谢...”这是她第二次道谢,由衷的,诚心诚意的感谢。
上一次说这两个字是何时?九哥给她买布老虎?还是七哥帮她写文章?忘了。时间隔了太久太久,泛黄的记忆早就模糊,零零碎碎的始终串联不起来。
那些天真无邪的日子过去后。等待着她的是十年刀口舔血的日子,一次次徘回在鬼门关前,却一次次顽强的活了下来。那颗天真烂漫的童心,早就磨砺得片体鳞伤,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无情,也不会轻易说出‘谢谢’这两个字,因为没有人帮助过她。没有人值得她去谢!
哑女却毫不在意,笑呵呵地回了厨房。将锅中烧好的饭盛了起来,点起火开始炒菜,灶前灶后的忙碌着。
“我来吧。”惜玉也不好干站着,接过了哑女手上的柴刀,用她一向只握剑杀人的手劈起了柴,哑女抿嘴无声一笑,欢快地跑向了灶后,切菜、炒菜,挥着刀舞着锅铲,动作娴熟,堪比快手剑客。
粗矿的石桌上,粗茶淡饭布置齐全,农家人菜色不多,尽是些土豆白菜之类,可对于饥肠辘辘的人来说,比看不见的山珍海味要来得实际多了。
老者回来时,两人立即放下了碗筷,哑女起身递了汗巾过去,顺手接过老者身上装满草药的背篓,放在地上细细的挑拣起来。老者也跟着蹲身下去,将草药分成了两堆,朝哑女吩咐道:“这些拿去煎汤药,火候要掌握好。”
哑女连连额首,做了几个手势便捧起药草回了灶房中,老者回身又吩咐道:“夫人,你把剩下这些拿去洗净,放进那边的石臼中捣烂,捣好了知会一声便是,老夫好过来替公子驱毒。”
吩咐完了任务,老者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走向院中的石桌,四平八稳的坐了下来,端起碗就着将冷的菜吃着早饭。哑女架上了小火炉,熬药的锅子也加足了水,和草药的比例恰到好处,不会浪费半点药效。
这边的惜玉侧有些手忙脚乱,洗个草药而已,却弄了半身的水渍,药草叶子尽数被揉掉,浮满了整个木盆。好不容易洗干净了,急匆匆的跑过去将草药丢进了石臼里,腾起一阵尘灰!
蹲身仔细一瞧,石臼长久没用,里面长满了一层薄苔藓,惜玉又气又急,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
“年轻人,莫急莫慌,公子暂时无大碍,不必过于急躁。”对面的背身而坐老者摇头轻叹,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这般的莽撞,愈是关心,愈是心乱,愈是办不好事。
惜玉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确实是心急了些,心中忽地一惊,似是被泼下了一桶寒江之水,顿时心如明镜般通透起来。从何时开始,只要一遇到萧舒靖,她就不能镇定自若了?从他奋不顾身相救?还是从几月前的初见?又或是从幼时第一次打闹起?
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惜玉暗嘲一笑,索性懒得再去想,想明白了如何,不明白又能如何?事实不会因此改变。弯腰搬起石臼朝木盆走去,将草药掏出来重新洗净,又将石臼反复洗了好几遍,直到一尘不染才将草药放了进去,拿起一边的石杵一下一下的捣着。
草药变成了药泥时,惜玉将石臼搬到了摇椅旁,刚好老者也吃完了饭,回屋中取了些东西,哑女搬来了矮凳矮几放置在摇椅旁边,又匆匆回了灶膛去守着炉子。
胸口先前沁出的血已经开始凝固,衣衫被粘在了一起,老者拿起小刀子,一层层的将衣服挑了开来,揭去胸膛敷着的布块,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在目,暗黑外翻的肌肤浮肿起来,有腐烂的迹象。
舒靖自小就怕疼,轻轻的碰他一下就鬼哭狼嚎,长至十几岁后虽不会哭闹,却仍旧是怕疼。这样重的伤,想必是疼到了极点,惜玉喉中哽咽,连呼吸也跟着变得艰难起来,急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造孽!”老者又是摇头长叹,忙活着用酒水清洗一遍伤处,用小刀割去外翻的腐肉后,又用酒水清洗了一遍。整个过程舒靖连眼皮也没抬,若不是他泛黑的脸色,竟让人以为他只是睡得安详而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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