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不能相见,所以伯爵得知未婚妻与岳父来了,就深藏府中,一日未出,现在更是不可能来送客。
夜晚是暗夜精灵们活跃的时候,今天也许是好事将近,格外的热闹,在广阔平整的草地上开起了宴会。贵族们衣着华美,携着一支酒杯轻笑交谈,侍者端着酒在其间穿梭。
宾客们看到大公携着女儿而来,皆围过来道恭喜。
一眼,我就从人群中看到了雪丝莱。她之所以如此显眼,一个是因为外貌出众,与伯爵的未婚妻不相上下,另一个是因为,她周围发生的事情太戏剧性。
只要她走到人群中央,所有人就不约而同地向旁边撤,不然装作没看见她,不然好像她身上有恶臭,纷纷厌恶鄙视地捏住鼻子,甚至有人像驱赶流浪狗一样,要她避开,还有一个人趁别人不注意,做了非常下流的手势,他周围的人都不怀好意地笑起来。
雪丝莱好笑地看着那人,手指一挥,那只手就掉了下去。
周围人大骇。
雪丝莱嘲讽地勾勾嘴角,一挥手指,那只手又接了回去,她给手的主人抛去一个飞吻,留下一圈面色煞白的青年人,迈着修长的腿再次走向宴会中央。
有些奇怪,看到这一幕,我对雪丝莱的印象居然变好了很多。
我觉得将大公送到这里已经可以,想要回去,走到半道觉得身后似乎有什么变故,回头正见到雪丝莱携着一支高脚杯,优雅地走向伯爵的未婚妻,冷冰冰地笑着,伯爵的未婚妻极其害怕,抖得像筛子一样,那是任何一个柔弱的上等人对于危险劣民的恐惧。
雪丝莱同她碰杯,好像说了几句不好的话,让未婚妻瞬间变了脸色,手中的酒杯也掉在地上碎掉。有人想要冲上来,雪丝莱环视周围人,像是在问他们“你们敢怎么样?”,居然硬生生地,让愤怒的人不敢上前。
不远处,一个貌似是雪丝莱父亲的侯爵转过脸去,冷漠而恐慌。伯爵未婚妻摆脱了雪丝莱,宴会也照常继续下去,雪丝莱坐到角落里,慢慢啜饮,嘲笑而蔑视地扫视周围人,那姿态如极高贵的女神,复仇之女神。
她看到了我,向我举杯,然后极其嘲讽地把酒倒在了地上。
我微微欠身,心想如果伯爵的未婚妻真的是心黑,那她伪装面善的能力,实在过分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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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到晚宴厅教侍女们怎么铺桌布、摆盘子、折绢花。忙活完后,整个大厅顿时熠熠生辉。
各种娇笑,各种鼓掌:“黑木先生太帅了!!”
我微微一笑:“这只是管家的基础而已。”
哈,终于也轮到我微微一笑的场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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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服侍魔王就寝的时候,他在窗边,对着月光看一块闪耀的宝石。我认出那就是之前见过的月神结晶,想起那块大约是白玫瑰女神结晶的钻石,不动声色地问:“魔王,还不睡吗?”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但并不说穿。一看见他这个表情,我就有不好的预感。
“这是一块不完美的月神结晶。”他说,“有一部分月神的魂魄,但不完整,无法召唤出月神来。”
我一开始没反应出来他的意思,转念一想,思路直奔他在意的,那块白玫瑰女神结晶,不觉思索,难道他是说,如果伯爵府的海伊诺尔是完美的结晶,是可以召唤出白玫瑰花神的?
“陛下……”
“你的小朋友非常神奇,他似乎通过那块结晶召唤过花神。”魔王望向窗外,“证据就是那片非神力不可为的白玫瑰森林。”
阿诺和结晶联系起来了。我心中一动,脑子转得很快,把所有那块结晶相关的线索都调出来,最终还是回归老本行,集中在结晶中的裂痕上。
是因为使用过部分力量,才会有裂痕出现?
这结论立即使我心情一沉。
用了足以行程白玫瑰森林的力量,也只有那么小的裂口,结晶中蕴藏的能量究竟有多少?
我忽然想明白,脱口而出:“花神具有‘生’的力量,或许那个小矮妖上次在召唤花神时,得到了其中的一部分力量,因此伤口能够迅速的愈合?”
魔王赞赏地点头:“那样的魔力,即使是死人都能救活。”
起死回生。我惊讶。太厉害了。
“昨晚,那个小矮妖的生命力消失了一半,而那条裂痕,消失了。”
我惊讶。那怎么可能?他修复了白玫瑰女神的结晶?是因为他具有其中的部分力量么?那他……是不是也有修复其他东西的能力?
“魔王陛下果然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让吾等敬仰啊!”我习惯性地恭维魔王,又感到难过,“所以,他昨晚偷海伊诺尔是因为……”
用自己一半的生命去修复一颗结晶。
为什么?
伯爵最初的话回响在我耳边。
——这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送的。
——它是……我最珍贵的宝贝。
因为,那是他的少爷非常重要的人送的,最珍贵的宝贝。
我真想知道,如果雪冢伯爵知道了真相,会有什么反应。
魔王让我注意花神结晶,是想搞清结晶的力量,叫我留意阿诺,是想知道力量可否用在人身上。一切,都是为了他的伤。
“如果,真的能够召唤有生的力量的白花神,也能召唤相对的黑花神吧?”我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白花神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那黑花神……”
带来的将是魔王也无法阻止的毁灭。
那如果有人得知了结晶的秘密,不就相当于多了一颗定时炸弹?
魔王知道我心忧,走过来揉揉我的脑袋,让我靠在他肩膀上:“没事的,别担心。”
“嗯。”魔王的嗓音,无论何时都能让人平静下来,黑花神给我带来的恐惧消退了些,又升起别的东西,我把头抬起来,抓住他的手腕,“魔王,您的伤严重吗?”
魔王眼眸深邃,看不清其中包含着什么。
他笑:“不会有事的。”
我放下心来,又觉得五味杂陈。
我还以为,他送给阿诺那盆花,是真的希望他的伤能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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