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放过，若传出去必有损天下会威名，徒儿猜想，便是师父见了，也要清理门户的，徒儿此举，乃是不愿脏了师父的手。徒儿一心只为天下会，若还有其他无心的过失，徒儿甘愿受罚……”
秦霜知道雄霸治下严苛，不说“有罪”而说“有错”，又把私自下山的后果说成是“让师父挂心”，便显得有了那么些晚辈对自家长辈的亲昵。但是语气又是恭顺的，不会很明显很过分，正在“亲者见亲，疏者见疏”之间。
后面一番话则说得又正直又委屈，事事关涉雄霸，事事都为雄霸着想。
另外还留了一手，麻鹰他们若还有什么状要告，也是在“无心的过失”之列。
来到这个架空的世界已有一年多，秦霜也在慢慢摸索同雄霸这位领导兼师父说话的方式。
其实说来也怪，雄霸待他，不像是上下级的关系，威势之下，反而有一种难言的情分。自己寻了半年的风云毫无所获，也不见责罚。这可能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是唯一的入室弟子的关系吧。
此时，果然雄霸的脸色颇有些缓和，“哼”了一声道：“霜儿撇得倒干净。为师问你，那步惊云现下在哪？”
秦霜暗自松了口气。雄霸笃信天命，眼下步惊云自然是比绝世好剑，死了个章乙什么的更为重要。当下答道：“云师弟已在外面，徒儿去叫。”
他起初就想，雄霸若在生绝世好剑的气，这面瘫失语症患者来了只会添乱，等雄霸缓和了再叫他，也许会好些。现在与步惊云并肩进来，见雄霸将注意力都集中在步惊云身上，上上下下地来回打量着步惊云，便暗想自己果然没做错。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步惊云的添乱能力。
雄霸在打量步惊云，步惊云也抬着脸看回去。只是雄霸看他，还看了看他的粗布衣裤，他看人，却总是只看脸，或者范围更小，只在眉目。此时雄霸式样反复的暗红长衫，似乎全不在他眼里。
更糟糕的是，秦霜单膝跪下了，他却只是站着。秦霜使暗劲扯了扯他的手，但纹丝不动。
雄霸剑眉一挑：“步惊云，你可知我是谁？”
步惊云道：“雄霸。”
秦霜暗自心急，你说“帮主”也好，说“师父”也好，哪怕装傻说“不知道”也行啊……
这时跪着的一名高级弟子喝道：“大胆，怎么可以妄称帮主的名讳！”
雄霸抬手止住，又问道：“那你可知这是什么意思？”
秦霜抬头望去，雄霸所指，便是挂在议事厅正中的那副批命：“金（咩）鳞岂是池（咩）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这批命现在在江湖上流传极广，连不识字的乡野小儿都会背了。
步惊云道：“知道。你找我，便是因为我是风云之云。”
雄霸道：“你既是自己愿来，定已知个中情由。本座预知天命，将会得到风、云二徒助我成龙。”顿了一顿，一字字道，“那你，为，何，不，跪？”
秦霜心里一紧，这步惊云颇有傲骨，只怕是不肯跪雄霸这样的野心家。但是情理上说，天地君亲师，都是必跪不可的。步惊云知道要做雄霸的徒弟，如今上了山却不跪，则是大逆不道了。
一时间一片安静。
只听步惊云道：“我不跪……是因为我所跪之人，都死于非命。”
此言一出，那帮弟子又是哗然：“步惊云，你不跪已经是大逆不道，竟然还出言不逊！”“你这是包藏祸心，诅咒帮主！”“帮主是化龙之身，岂是你之前所遇的凡人？”
步惊云道：“一遇风云便化龙，风在何处？”
风若还未寻见，化龙便不可能，言下之意是雄霸此时也不过是凡人。
那些弟子只憋出了几个“你”字。风还没有找到，这是事实，谁也没有胆子在雄霸面前和人争论“雄霸是人还是龙”这个问题。
雄霸眸中寒光一现：“为何死于非命？如何死于非命？”
步惊云缓缓道：“只因我的生辰八字便是天煞孤星之命，克父、克母、克兄、克弟、克妻、克子。”
秦霜悚然一惊。他只大概知道生辰八字，对应的吉凶则一无所知。在霍家庄，那失去孩子的妇人咒骂他是扫把星，他只以为是气话，原来步惊云的天命竟然就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原创网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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