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勉强把自己的嘴角压下去，继续认真严肃地将事情汇报完了，道：“至于徒儿擅自做的那些决定……”
雄霸道：“霜儿的那些想法，听着挺有意思，就先那么做着，以观后效吧。”
秦霜垂首道了声“是”，不由得又有些不安。这所谓的后效，是好是坏，是近是远，现在都不分明。也不知什么时候，就有责罚突然降临了。
雄霸看了他一眼，见他微微蹙眉，又道：“若是不好，也没什么。”
秦霜：“啊？”
雄霸嘴角一勾，道：“霜儿若有心为为师分忧，为师也必尽力为霜儿善后。霜儿只需记得，为师，只要你有心。”
这一句话回荡在议事厅内，金石之声。秦霜心里一跳，一时不知怎么作答。
这丝毫不输于那一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是免死金牌一样的分量。
雄霸从龙椅中站起，踱到了秦霜的身边。
秦霜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雄霸正在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在他的眼底，似乎有一种温暖的情绪，不那么冰冷锋利，也不那么咄咄逼人。
至少自己现在能够直视。
秦霜暗想，也许是因为平时的雄霸是帮主的角色，而现在的他对自己有那么一些舐犊之情吧。
于是睁大眼睛，作出一副乖巧卖萌的神色道：“徒儿一定会努力为师父分忧的。”
按照目前的状况，做徒弟与做儿子也无异，都要下跪行礼，都要俯首帖耳。雄霸既然当自己是儿子，为求日后的自保，还是顺着他为好。毕竟增进了一分感情，以后自己死在他手上的可能性也会更少一点。
只听雄霸果真道：“霜儿起来说话吧。”
秦霜起身道：“不知师父还有什么吩咐？”
雄霸问道：“风云这两月来如何？”
秦霜心道，师父，我还以为你已经把他们忘了，嘴上只道：“如今分别住在风阁与云阁，徒儿给他们分别派了一名婢女伺候着，相安无事。”
雄霸若有所思道：“‘一遇风云便化龙’，霜儿对这批命怎么看？”
化龙的天命，谁不愿意相信？若是不信风云的力量，也不会抛出重金，悬赏寻人。原本秦霜根据电影，认定雄霸对于天命是笃信不疑，现在看来似乎又不尽然。雄霸生性多疑而自负，他的态度是在半信半疑间。但是为防万一，还是先遵循了天命，将风云控制在自己手上。
至于收徒授业，心里又是一番计较。
秦霜想，难怪他将风云留在山上后，便连日常生活都不过问了。若不是自己，聂风现在的身份还是被救济的外来人员。
但秦霜自己心知，泥菩萨给出的两条批命皆是剧本的主线，其他细节可能稍有变化，主线却难以动摇，不由得人不信。况且，私心而言，凡是穿越到了电影《风云》世界中的人，谁会不想看到成年后的风云以排云掌和风神腿叱咤江湖、扭转乾坤？
自己，同样也是这样的心理。
当下斟酌着答道：“徒儿无知，不敢妄议天命。只是徒儿听泥菩萨预言，风云与下雪有关。前两年神州都不曾落雪，百姓苦不堪言。风云上山后，徒儿为防万一，还不敢让他二人见面。如今已是十一月二十九，想来也是时候了。师父若是疑心，正可以此一试，天地虽然无言，还可以落雪为证。”
雄霸看了他一眼，道：“其实霜儿心里已然信了，是不是？”
秦霜不敢撒谎，低头“嗯”了一声。
雄霸朗声一笑，道：“那就不妨顺应一回这天命，看看是否真能叫本座化龙。风云二人，本座既能收之，也就能用之。”顿了顿，道，“霜儿，你这便下去安排，十二月四日午后，三分校场，本座要当众宣布收他们为徒，分别授予他二人排云掌和风神腿。”
秦霜恭敬答了声“是”。正要退下，雄霸突然道：“天霜拳、排云掌、风神腿，乃为师早年自创，正与你三人名字相合，或许真有冥冥之意？”
有还是没有，都只在雄霸一念之间。
秦霜不敢回答，垂手候着。
只听雄霸又道：“那霜儿的天霜拳练得如何了？”
咦？等等？这话题也变得太快了吧……
秦霜讷讷：“徒儿愚钝，一直……进展不大……”
雄霸看他一眼道：“之前提醒霜儿的可都还记得？练武须得什么？”
秦霜低声答道：“一心一意，不急不躁。”
雄霸道：“那霜儿呢？”
秦霜：“徒儿有时心思太多……”
何止是心思多，简直是百转千回。就拿此次和雄霸会面而言，心念兜兜转转，想得远比说得多。
总是想要周全，总是步步为营，心神都耗在了人事上，不住地起伏波动。所以在练武方面，根本比不上电影里那个天真耿直、少有波澜的正版秦霜。
更何况，自己还常常犯懒，清闲的时候不去练武，反而更乐意宅着……
越想越觉得愧疚：“徒儿知错了……”
雄霸道：“霜儿明白就好。为师看那风云二人，根骨俱佳，是练武的好苗子，日后同门，霜儿就不怕他们后来居上，欺压于你？”
秦霜心想，这倒不会，其实风云比自己原来想象的都要好相处。于是答道：“师父不必担心，徒儿这段时日与他二人接触过，他二人在品行方面也不输于人，待徒儿还算友好。”
何止是友好，自己都有一种被依赖的感觉了。
只听雄霸“哼”了一声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秦霜：“……”
也难怪，步惊云刚刚上山就惹毛了雄霸，聂风则是还没上山，就先让雄霸受了火麒麟一爪。在雄霸心里，对他们二人肯定没什么好印象。
秦霜在心里默默叹息，剧情还没怎么发展，三人心里就有了芥蒂。可以预料，这师徒三人将来必然不会很太平，而可怜自己一个做配角的，偏偏夹在其中，难以脱身。
当下也不争辩，答道：“徒儿明白了，日后一定静心练武，为师父分忧，也给云师弟和风师弟做个榜样。”
只是不管怎么练，被风云这两个主角后来居上、不得翻身则是必然的了。
面圣结束，下了天下第一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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