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漠然看着倒在地上的章乙,若不算上断甲,这是死在他手上的第一人。他本是个珍惜生命、遵纪守法的现代人,没有那么多快意恩仇的热情,现在倒是有点理解这个武力世界的规则了。有的时候,有的人事,只能以暴易暴。
步惊云见章乙已死,就把自己手上的粉红剑弃在一边。
麻鹰苦笑道:“霜少爷说不拦我们找剑,可这样……还怎么找呢?”
秦霜道:“那就收拾收拾,回去复命。”
眼见绝世好剑就要出现,却又回到原点。但捣乱的是雄霸的爱徒,而且秦霜的脸色现在并不温和,天下会的诸人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麻鹰与众弟子交头接耳了几句,众人纷纷到屋子里找出麻绳来,将堆着的剑正反穿插,几十把作一捆捆了起来,不仅仅是步惊云停留的那一堆,凡是被找出来的霍家庄的剑,约摸四百多把,二十余人分工,都在低头动手。
秦霜皱眉:“这是做什么?”
麻鹰道:“方才步惊云……呃少爷不是说绝世好剑就在这里么?属下只求能完成任务,宁可错拿,也不能漏掉了。只好都捆着带回去请帮主发落。”
秦霜默然。在屋子里的时候步惊云说他不逃的理由就是带不走绝世好剑,可见剑就在这些剑堆里了。尚未开封,不能一试锋锐,步惊云这时自然也不会自己找出来。麻鹰这法子虽麻烦,倒是万无一失了。
再看步惊云,没什么表情,既不着急也不紧张。
自己手上还接着那个可怜的妇人。叹口气,还是先把这妇人叫醒吧。
听说对付晕厥的人需要掐人中,秦霜狠狠心,对着掐下去。果然一声□,那妇人渐渐地醒转。
那妇人睁眼看到秦霜还在茫然,左顾右盼,突然看到墙下的婴儿尸体,尖叫一声,从秦霜怀里挣扎着站起,摇摇晃晃地奔了过去。那婴儿头破血流,早就死透了。妇人仿佛不知道一般,抚摸着他的头,亲他的脸,捏他的小手小脚,最后才认清现实,撕心裂肺地痛哭了起来。
众人都沉默不语。步惊云看着剑,天下会众手下不停地捆着剑。唯有那妇人的哭声是唯一的背景音。
那妇人将满是泪水的脸从婴儿的怀里抬起来,突然对着步惊云喊:“你这扫把星!你们步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巴巴地跑过来让我们家破人亡!你这扫把星!没有你,我们的日子有多好!庄主不会死,那些人都不会死!步惊云你就是个死神!死神!”她已哭得嗓子嘶哑,这样的诅咒就显得更为狰狞。
步惊云不说不动,仿佛一座雕塑。他没有解释的打算,面无表情。唯有脊背,永远是挺直的。
秦霜忍不住道:“大姐,他也曾救过你,你逃出院门的时候还冲他跪过,把你抓回来的不是他,杀了你孩子的也不是他,刚刚和我配合着把你救下的才是他!你不能……”
秦霜本来想说“你不能以怨报德”,但想了想,什么是德,什么是怨?天下会是罪魁祸首,步惊云则确确实实引来了天下会的人。没有他,霍家庄不遭劫难,也不需要他来救人两次了。这世上,谁帮了谁,谁欠了谁,命数复杂,真的难以说清。
若说六年之后,命中注定自己要死在雄霸手里,是该恨还是不该恨?雄霸救了自己两次,说起来自己还欠了他一条命,不只命,还有养育之恩,还有师徒的情分。
越想越乱,也就说不下去了。但是若由着这妇人去骂步惊云,自己也是听不下去的。尤其是看到他挺直的背,倔强的唇线,就不想再在他肩上增加负累。
秦霜在自己怀里掏了掏,除了些银子外,还有张一百两的银票,本是放在身上必要时打赏用的,现在就把银票塞到那妇人手里道:“大姐,我这里有点银票,你先拿去。天下会日后也不会再追杀霍家庄之人,你现在离开,找个地方过日子去吧。”
那妇人还紧紧搂着死去的婴儿,哭得哽咽。秦霜引着她走出院门,牵了一匹天下会众的马给她道:“大姐,你便骑马去,也好走得远一些。我在这看着,放心,这回绝不会再有人追你。”
那妇人上了马,将婴儿捆在自己胸前,突然轻声说了句:“谢谢……”
秦霜苦笑:“那杀你孩子的可是我师弟……罢了,你与步惊云熟悉,所以会把怒气都冲他发,你和我萍水相逢,反而对我客客气气的……”
那妇人朝院内望了一眼,不知有没有看见步惊云,但是秦霜听到她依旧轻声说了声:“也谢谢他……”
秦霜望着她骑马的背影,看着她逐渐消失在地平线。
天边渐渐有了鱼肚白,这月黑风高的一夜,终于还是过去了。
天下会众捆好了数百把剑,步履沉重地拎出来,挂上马。章乙死了,但多出的那一匹马被秦霜送了人,现在刀剑沉重,也无法二人共骑。
麻鹰道:“帮主有命,天一亮就要回去汇报。现在时间紧急,不如你们谁在这等等,让霜少爷先回去。”
秦霜道:“不必了,你们先回去。我和……云师弟自己走。”
想是日后都要叫“云师弟”了吧。
麻鹰为难道:“但霜少爷的安全……”
秦霜打断道:“普通的江湖人,我能应对,何况我和风云之云在一起,能出什么事?这里离官道很近,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麻鹰本来倒是担心步惊云,但见秦霜如此深信他就是风云之云,又觉得既能被雄霸收为二弟子,是一般人求都求不来的,便觉得步惊云笃定是不会弃了这前程伤害秦霜的了。又客气了几句,见夜色渐去,心里焦急,于是也不再多话,与众人扬尘而去。
秦霜回了院里,对步惊云道:“可是要埋了你义……霍庄主?坑挖在哪里?我帮你。”
步惊云摇摇头,举着将要燃尽的火把到霍庄主的房里,将火把慢慢放在床上。那床是木制的,铺的又是竹席,顿时烧了起来。
秦霜大吃一惊,却见步惊云又把院里的火把取了,又用火折子将房里的桌椅都点上。古时的房屋都是木制结构,火焰走得极快,很快整间屋子都着了,晨风吹拂,又将火舌吹到旁边的房间。
步惊云手脚麻利地在院子里提了那十几颗人头,摆在另一间快烧着的房中。
渐渐地火势浩大,浓烟呛鼻,站在广阔的院中都觉得热气蒸腾。秦霜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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