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当冷暖都觉得那抽在脸上的巴掌发出了脆生生的动静儿,她才意识到这个四个人的房间,原来竟是那么的安静。
冷秋伶的声音不大,然而声音里的凉薄却像是瞬间给冷暖的脑子开了光,看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乔滴滴旁那低头儿抹着眼泪儿的二婶儿,迟疑片刻,冷暖还是老老实实的走到冷秋伶面前跪下了。
扑通!
近乎自由落体的一跪,身体发软,轻飘飘的,膝盖却委实磕碰的很痛,甚至都让她片刻忽略了脸上的痛。
低头儿看着地下,冷暖真得觉得自己挺有心情儿的,此时此刻居然还能暗自嘲讽自己的倒霉,那么大一块儿地毯,她却刚好跪在了边缘的地板。
像所有做错事儿的孩子一样,冷暖一丁点儿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尽管冷秋伶的声音有着诡异的不合时宜的平和。
“冷暖,你长大了。”
还是盯着地板的一个细小的划痕,冷暖一声儿不吭。
“你不说话?那我来说,如果你现在是在琢磨着妈知道了多少,那你别猜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
冷暖的脸顿时煞白,她下意识的摇着头儿,想最后赌一把本出戏的最后一幕真伪的辩证,然而在抬起头瞥见牙齿紧紧咬合的妈妈,才恍然想起,她根本看不见。
“妈……”从小懂事儿品学兼优的从来没惹父母生过气的冷暖,从来就没有处理过这样的僵局,一时间,她竟除了低声儿的唤着妈,不知道做什么。
“别叫我妈!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么?你在外面坐台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你还有我这么个妈!你出事儿在看守所里遭罪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这个妈!你被那个小子欺负的时候,有没有想起还有我这么个妈!是不是真得等有一天你死在外面没人收尸的时候,才会有人通知我这个所谓的妈!”冷秋伶气的直发抖,说到激动处连连搥胸,不知道什么时候却早已泪流满面。
瞎子不会哭,从小冷暖一直这么认为,因为她从来没见过冷秋伶掉过一滴的眼泪,然而今天这一滴滴的眼泪,就像是源源不断的强酸冲击着她的心口窝,不费吹灰之力就穿出一个血淋淋的大洞。
“妈……”膝盖当脚的前蹭,冷暖抓着冷秋伶猛捶打自己的手,头脑一片混乱。
“妈!求求你……别这样……我错了,都怪我,是我错了,你要不高兴,你打我!你打我,行不行!”
“别叫我妈!我没资格做你妈!我是个什么妈啊!从你出生一天好日子没让你过过!还让你惹了这身罗烂!欠债得靠出卖自己来还,还得笑着跟我这个妈装没事儿!我是个什么妈啊,我哪儿配做个妈啊!滚呐,离我远点儿!要是没有我这么个妈,你哪用受这些罪啊!”冷秋伶早已泪如泉涌,在她这命途多舛一辈子,噩耗也罢,生离死别也有,但什么都没有那个凌家派来接她的凌犀的大嫂跟她说的那些所谓的冷暖和凌犀的相知相交史更让她心痛,那是她的孩子啊,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是真得瞎啊!那块儿肉在被人拿着小刀儿一刀刀戳的时候,她都在干什么啊!
坐台还债,杀人收监,强婚霸娶,这些剜着她的心的过往,让她恨不得20多年前就死在那场爆炸里,那这个世界就没有她女儿来受罪了。
她的女儿那么乖,那么乖,乖的让她死心塌地的放弃所有,心甘情愿的为了她做一个最最平凡的瞎子,然而到头来,突然有人告诉她,这些都是她的梦,她的女儿早就已经在一步步的走着她当年的老路。
“妈啊,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我好好的,求求你,别这样儿了!别这样儿了啊!没事了……没事了……真得没事了……”冷暖懵了,看着这个她从来没见过的激动的妈妈,她害怕的抱着她的腿,一遍遍的安抚着,许久的许久之后,冷秋伶不再激动。
“过去?别天真了,现在才是开始!”冷秋伶自嘲的一笑,一字一顿的说着。
“妈……都过去了,他现在真的对我很好……”尽管这话说的不合时宜,冷暖却很想替凌犀辩解点儿什么。
“他对你好?打你三天好一天,这样的日子,能新鲜几天?这种霸道不讲理的男人,你指望他能给你一生幸福?我是瞎,你也瞎了么?”
冷暖早就没有那种精神去分析她在那里知道了这么多这么多细节的东西,她在乎的只是这越来越乱的局势,她想过妈在知道这一切之后所有心痛垂首的反应,却唯独没想过她会在这个事儿上死抓着不放。
“妈,凌犀真的没有你想的那么差……”想要说点儿什么,可才一开口就被冷秋伶过度忿恨的切断了,“狗改不了吃屎,他们那种男人没有一个是好人!”
如果‘他’是凌犀,那那个‘们’又是谁?
当此后的几年,每每站在刻着妈妈名字的墓碑前,吹着夹杂烧纸灰的小风,冷暖都不由得想起这一刻,如果当初追根究底在这个细微的字眼上,那也许很多悲剧都不用发生了。
但是有很多东西就是正着走的,它们经不起后悔。
冷暖不知道凌犀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更不记得是怎么打到一起去的,她只记得凌犀那除了她从来都没人打过的脸被她妈狠狠的砸着,每一下都让他的脸歪向一边儿,他最在乎的面子尊严通通都消失殆尽,虽双拳紧握咬牙切齿却声儿都没吭的忍受着这匪夷所思的辱骂。
“妈!别打了!别打了!凌犀,你先走,先走啊!”
劝也不是,说又不行,冷秋伶像疯了似的,狠狠的抽着她根本看不见的凌犀,而凌犀竟也一动不动的让她打,最后冷暖让乔滴滴死命的拖开了凌犀,而她则心疼的挡住了完全收不住情绪疯狂的冷秋伶。
啪!啪!啪!啪!
直到二婶儿哭着抱紧了冷秋伶,冷暖的脸上才少了一切火辣疼痛的来源。
也许是耳朵遭到重击,冷秋伶那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仿佛跟她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只有一些声音似远似近地透过来。
“够了!别打了!你不心疼我心疼!”
冷暖像听入了神儿,看着凌犀那终于绷不住气愤不已的拉着她,叫她跟他走,她握着他那手心沾染着汗液的手,轻声细语。
“放开我,凌犀。”
……
毕竟年纪大了,那天的情绪激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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