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前往那片萧瑟的山头。
离城市太远,等他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凌晨四点,除了星光,一点光亮都没有,宛若整个世界一片沉默的黑暗。他穿过一道铁门,一步一步地走到那熟悉的石块前。
右手留恋地抚摸上去,像是在触摸心底最柔软的一角,那石块被打理得十分干净,连一点灰尘都没有。但就是太干净了,和它身边其他的石块比起来,实在太过寡淡,连个刻字都没有,显得一片苍白。
这是一块没有署名,没有标注的墓碑,一块将他的心埋葬了人的葬身之处。
他自嘲地闭上双眼,什么葬身之处,连一具完好的尸体都没有,哪来的葬身之说。
墓碑前那硕大的薰衣草,以及绽放得如此精致美丽,温柔无比,就像是一个童话。每天,这花都会从法国空运而来,第二天早上八点准时换上,重不耽误。
他轻轻蹲下,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一点一点地前倾,直到额头碰到那冰凉的墓碑,全身的颤栗忽然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再没有一丝动静。
耳边似乎传来一道飘渺的声音。
明年年假,我们去法国吧。那年,在上海,她指着屏幕上普罗旺斯的屏保笑着回头,温柔缱绻,似有无尽的欢愉。她不爱玫瑰,不爱牡丹,独爱薰衣草。普罗旺斯一直是她想要去的地方,只是,这么些年,除了工作,竟挑不出一点时间留来享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萧然竟然有些回忆不起来。
从那晚亲眼看到她被车子碾过去之后,似乎很多记忆都记不起来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有一天懦弱到连回忆都不敢再记起。
是啊,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再活过来。
明明,明明是他亲眼看到她死的。
明明,她死的时候,离他只有五步……。
明明,她当着他的面,闭上了双眼,从此,生死永不相见。
他却从那一刻才明白,自己竟然爱上了她……。
冰冷的湿滑从他眼角流过,嘭地一声落在那墓碑上,溅在薰衣草上,四周,静得像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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