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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这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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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章第(1/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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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惠小啜了口茶水,仍是口中发苦,轻问:“如何?”

    玉树收回手,垂首沉吟道:“看来是风寒,太后想必是着了风,不过为保险见,奴婢还是请萧医正来为太后瞧瞧吧。”

    “罢了,哀家使他在京里救治时疫,只怕这会儿脱不开身。若叫旁人来瞧,只怕还不如你。”荣惠摆摆手,声音发哑,道:“把折子捧到床上来吧。”

    “是,那奴婢去熬些风寒汤药来。”玉树领命而去。

    荣惠勉力批阅了几封折子,忽然听得外头报“太后,高德子求见”。

    高德子脸色不善,进来一拜,道:“太后,御膳房几个宫人患了急病,其中两人方才忽然没了,另一人也发热不止,怕是不行了。苏总管休病着,奴才见势不妙,便请了太医看是如何一回事……核对症状,只怕是,只怕是……”说着,他的额角已经冷汗涟涟。

    深冬时节,这场在京郊与京中爆发的时疫终于在宫中蔓延开来。此症由感不正之气而开始,最初始于服杂役的低等宫女内监,开始只是头痛,发热,接着红疹遍身,口吐黄涎,甚者痓厥谵狂。一人之病,染及一室,一室之病,染及一宫。

    太医院一时没药可解,宫中只好遍燃艾叶驱疫,一时间人人自危。

    荣惠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忙完前朝,还要忙后宫,每日叫来太医院的人来问话,敦促其研制解疫之药。偶有新药出来,到底是不能根治。她一早命宫人严防死守着承庆宫,尤其是团儿,更不敢放松弘阳宫。

    宫中的焚香一时绝迹,到处弥漫着艾叶和苍术焚烧时的草药呛薄的气味,宫门前永巷中遍洒浓烈的烧酒。但被白布卷走的人仍是越来越多,宫中气氛逐渐压抑起来。

    弘阳宫是外宫,时疫是从外及内,为策万全,荣惠将朱立轩接回了承庆宫,与团儿同居正厢。

    整一个月,荣惠焦头烂额,多番与内阁众臣商议,又放榜天下,召集民间名医,到底石沉水底,没有佳音。

    更叫荣惠感觉心灰意冷的,是芝兰的骤然病故。

    “太后,您近来身子也不好,外头风大雪大,送到这里也够了,还是回宫吧。”玉树眼睛红红,面色苍白,搀着荣惠的手微微发颤,声音亦然。

    一列宫人抬着阴沉木棺椁,举起一层层浅白的纱罗,层层叠叠,仿佛是无数层浮云交叠在了一起。而在云的尽头,芝兰一点生气也没有的躺在棺椁之中,棺盖下容颜宛若生时,只隐约有了掩饰不掉的红疹,木然如人偶。

    即使明知芝兰染了时疫,但是荣惠仍不敢相信她也会其他人一样这样悄然没了声息。太医的悉心医治,宫人的悉心照料,也不过让她的痛苦延长了一个月,究竟还是等不及的离开荣惠。

    呼啸而过的风,冰凉而至的雪都比不过心寒,荣惠一只手扶住棺椁,望着芝兰,默默泪下。

    除了荣惠与玉树、芝兰等宫人默然的泪水,还有一个人哭声哽咽,是跟在荣惠一行后的高挑男子,一身羽林卫戎装英姿飒爽,此时却只衬出他的恸然。

    “夏统领。”荣惠轻唤了一声,男子答应着上前,行礼告罪:“太后恕罪,是微臣失态。”

    荣惠垂下眼帘,道:“何罪之有?有罪也该是哀家,早知事情如此,就不该让你们耽误到如今,早早将她送嫁出宫,也不至于……”

    男子猛然掩面,刹那间嚎啕出声:“太后,生死有命,福祸无常,微臣只是后悔,后悔……若再叫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如此……”

    十一年来,没有人敢在荣惠面前失礼,更别说失态,但眼前这男人毫无顾忌,支离破碎的哭声,只叫荣惠什么多余的话也说不出来。

    生死有命,福祸无常,后悔何益?

    荣惠从未觉得生命是如此脆弱,仿佛生命就该很长很长……长到要活得小心翼翼,理智权宜。生命也会戛然而止,有些事还没来得及开始,就已被宣判了结束。

    看着那自万丈高空落下片片鹅毛,被凛冽寒风卷动,在半空之中无须的飘飞着……荣惠终于也失尽了力气。

    再醒来时已经是三日后,空气弥漫着艾叶和苍术焚烧时的草药呛薄的气味,荣惠口里苦涩干涸,张嘴几乎不能言语,动弹亦有气无力。

    “太后,您别动,来,奴婢喂您喝药。”玉树端着一碗乌黑的汤药,与喜善一同扶起荣惠,服侍她用药。

    汤药是不是苦涩,荣惠已经尝不出味道,只挂心着问:“哀家……咳咳,哀家这几日没能早朝,团儿……咳咳,还有魏王,他们可都还好?”

    “太后放心,圣上年纪已不小,又有两位大小薛阁老扶持,这几日早朝虽无太后垂帘,亦无差错。魏王深居简出,又有太医照料,俱是安好无虞。”喜善敛眉,回话道。

    荣惠心口一松,却又连连喘息,胸口彷如抽风箱,她自觉风寒未愈,病情只怕又重了,正要问,但见玉树与喜善眼中的闪烁,不禁心里一沉。

    她刚一张口,就感觉手臂有些发热,一低头,便看见微抬的手背上,几粒细小的红点,醒目不已。

    连月来为时疫操心不已,这红疹意味着什么,旁人不说,荣惠也再清楚不过。

    生死有命,福祸无常。

    荣惠想笑,但张开嘴却是咳嗽连连,玉树连忙喂了她一粒药丸,边劝慰道:“太后勿要忧心,太医院如今已有了眉目,不日便能研制出解疫的方子……”

    荣惠笑了,连月来她都为时疫操心不已,岂会不知道太医院的进度,玉树这话只是安慰自己罢了。病来如山倒,时疫更是如此,要不了几日,等红疹遍布全身,她就连说话都要吃力了,然后就是神志昏迷。

    “传哀家懿旨……召薛家大小阁老入宫。”荣惠黑亮的眸子,现出一点寒光。

    此时发了这样旨意,玉树与喜善相视一眼,不由疾呼:“太后!”

    荣惠咳嗽了几声,半晌才缓过一口气:“快去,还想等哀家话都说不出来再……”再交代后事么。

    永乐十一年的冬天特别长,离奇的寒冷凛冽,下雪不止,宫中无时不是苍茫惨白一片。

    这种白,总叫荣惠想到建安四年的夏天,宫里也曾经这样白过。那样的缟白之后,她登上了至高无上的位置,机关算尽,终于得偿所愿。

    即使要先一步走,至少她曾在这个位置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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