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泪,会愤怒,但听了这些话,她却纹丝不动。甚至内心里很知道,顾梓榆说的是对的。
如果有一天,必须在薛家和顾梓榆之间有个选择,荣惠也会有自己的取舍。
再美好的记忆,再深厚的情感,也抵不过血缘之亲。
荣惠甚至不能说她背叛了自己,只不过是这份友情还不够和整个家族的感情抗衡而已。她也没资格怪责什么,思及此,荣惠莫名的觉得心中空了一块。越是努力说服自己,越是难受。仿佛这些话结成了一股欲宣不能的闷气,梗住了呼吸。
荣惠摇摇头,声音格外镇定:“不,就算如此,我们也无需对立,就算我不能为顾家和秦王之间的……多言,也没有理由要对我做这样的事来,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我不相信是你做的。”
“对不起。”顾梓榆别过头,缓缓道:“双面绣是西太后的,她为我和顾家通送密信,所以,我把双面绣送给惠姐姐。”
说着,她忽然下座,朝荣惠跪下来,垂眸道:“姐姐将我交给庄贵妃或者东太后吧,我会把一切都说出来。还有沉船的事,我也会公诸于众,届时,西太后便是不死,也不可能坐在太后的位置上了。没了西太后,丽婕妤不成气候,贤婕妤已经不是气候,姐姐可堪中宫之位。”
“胡说!你晓得我不会这么做。”荣惠大惊,脱口而出,想要扶她,她却不起。
顾梓榆抬头看她,面色如浅玉,那瞳子,却比烈烈的火还要热,道:“惠姐姐,妹妹只愿姐姐一统六宫后,念在妹妹的成全之心,全力护住顾家。可好?”
一统六宫,谁能不动心。
荣惠动心,也知道顾梓榆这一番话绝不是胡说。她既然早和西太后连成一气,纵没有十全把握,也有六七分,可堪一搏。但是……凭朱文烨多疑狠辣的心性,又因顾家和秦王的错综关系,靠荣惠一己之力,要永保荣华绝非易事。
荣惠默然不语,过了片刻,才说:“不好。便是坐上中宫之位,我也未必能全力护住顾家。”
这是真话。
顾梓榆忽然笑了,眸中暗流汹涌,逐渐有了水色:“惠姐姐骗我一次也好,死了也心安。”说完,她起身,从荣惠五指中抽回手。
她的身量比荣惠稍矮,但此时下颌却矜傲地含起,仿佛变作另一个人,声音冰冷:“惠姐姐既然做不到,那多说无益。事已至此,道既不同,从此往后,咱们的情分便烟消云散吧。”
顾梓榆干脆的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要走,刚抬起步子,她低声说了一句:“日后,华嫔对我再无旧情可念,莫再心慈手软。”似是为自己的话加重砝码,末了还有句:“我亦不会。”
荣惠怔怔着看着顾梓榆的背影,恍惚之间,只觉一双明灿灿的大眼睛晃过,纤秾合度的背影变成了小女孩儿般的摸样,调皮俏笑,只是一眨眼就烟消云散。
芝兰原想忿然咒骂几句,但见荣惠脸色,却是一句话也敢多说,只默默和玉树一同领着小宫女收拾桌案。她们是荣惠的陪嫁丫鬟,多年相处,荣惠和顾梓榆的姐妹情分她们太过了解,也深知荣惠此时的心情。不敢再打搅。
喜善扶着荣惠坐下,又斟茶送上,片刻,才不轻不重的道:“奴婢以为,娘娘会答应慧婕妤。”反正,如果人都死了,口说无凭,荣惠保不保得住顾家,还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荣惠不语,只捧着茶轻轻的吹。
她知道顾梓榆说出那样的话来,是宁愿自己骗她,但荣惠不会。面对选择,荣惠有取舍,但她不愿骗自己的家人。
喜善自嘲的笑了,轻道:“不过奴婢也以为,慧婕妤会向娘娘求情,不曾想……不过,如此恩断义绝,西太后若再想利用慧婕妤向娘娘动手,只怕是难了。”
荣惠的双眸异常黯淡,往常的神采已经沉下去,只剩两丸浓黑的空洞,纤长睫毛投下淡色阴影,轻眨了一下,就有水光溢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情节怎么说呢,不是到此为止,而是告一段落。
生命不息,战斗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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