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王香坐在自家屋门前挑拣菜叶，把虫蛀了洞的部分细细掰下来，放进旁边的塑料袋里准备晚点拿去屋后搭的简易鸡笼里喂鸡，好的部分放进盆里，挑拣好，拍了拍手，起身，突然看见站在院中央的夏梦，木木的，双手垂着，整个人是直地，那一眼陌生而又隔阂，真有奈何桥两端永无情分的感觉，王香神情有点复杂，撇了一眼，端着盆转身走进屋里。
“怎么了”刚起床的夏山看着走进来的王香神情有点不对劲。
“没什么？”
“没什么，怎么这个表情”
“哦，眼里进了东西了”
“是吗，我看看”
“别看了，一下就好了”
“梦梦和明明今天去上学吗”
“晚点再去喊他们”
“唉，你昨天太失态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女儿呢”
“你别说了，一说我就来气”
“她还小啊”
“什么小不小的，就你老说她还小还小，都你惯的”
“不就赔了2000元钱吗，孩子那个样子，我这个做父亲的看着，哎呀不知道怎么说，难受~~~非常难受~~~~”
“嗬———你说得到轻巧，才2000元钱，我们家什么时候数过2000元的票子，就你那点工资，还没到月底就要东凑西借了，这次一下又背了笔2000元的债，唉，我命真苦，这孩子我是真不喜欢，怎么就这么不体贴父母呢，我就说这孩子是蝎子精转世，生她那晚，我就看见那么大的一只———。”
“又来了，又来了，你那是迷信，迷信懂不懂，唉，钱的事，你就别担心了，我会想办法的，前段时间厂里一直有传言说有家集团公司要收购我们厂了，没准我们很快就会涨工资了”
“这话，你信？反正我不信，要不我们就别送夏梦读书了，早点帮家里做点事，我也抽时间出去打份工”
“别，我女儿这么会读书，说出去我脸上都有光，想夏明这小子成气候，估计是指望不上了，我就把希望寄托在我女儿上了，其实还有件事，我没和你商量”
“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们厂下面那个矿场可能临时人手不够，可能会调几个人过去——”
“什么，你说什么，你要去矿场，不行”
“没事的，人家做了十几年了，都没出什么问题~~~~~”
“别人是别人，你是你，不行，不行”
“可这都定下来了，这个星期——”
“夏山，你要死啊，你是纯心不想我活了是吧，你要死了啊，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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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梦回到自己屋里，看着夏明仍在熟睡中，便走到门后把脏了校服换了，悄悄把史鹏买给她的鞋子脱下来，找了个干净的袋子装好放进箱子里，这双鞋有点硌脚可是它很漂亮，不属于夏梦的漂亮，摸摸索索中，夏明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姐姐——”
“吵醒你了？”
“姐姐，我梦见你了，姐姐——”声音里带着哭腔，“姐姐，你是不是很生我的气，我没有跟妈妈说实话，我原本不该吃那些东西的，姐姐——我梦见你走了，你再也不会来了，姐姐，你不能走———”
“那只是个梦”
“可妈妈说梦都会成真的，姐姐，你不能走，我怎么办啊，姐姐，我会被他们欺负死的，姐姐———”
“我不在这吗”
“姐姐——你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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