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 风助群鹰击,云随万马来(下)第(1/2)页
楚青沅目光有些飘忽地望着面前那个震怒的男子,苦笑着等待着自己被挫骨扬灰的命运。
也许,他真的不及他强,可是……他绝不认输。
然而,那肆虐捭阖的刀气并未掠夺了他的生命。仿佛有一种圣洁的力量在守护着他般。他胯下战马早已瘫软在地,被凌厉的刀气切割成一地模糊的血肉,而他虽满面刀痕,全身如受凌迟之刑,却仍存留了一口气息……
他诧异地低头看去,就见破碎的战甲下,隐现出一件光华流转的白色秘甲……
那,是在他出征之前,沐元青叮嘱他穿上的、她的护身之宝,天蚕软甲。
那一刻,对面的帝王仿佛也看见了这件银白色的轻薄而密质的软甲。他盛满怒气的眼里神色陡然变幻,一瞬间,目中交替掠过惊诧、震怒、失望、伤痛等等神色……终究,那一切神色都如镜花水月般消逝,桃花般的眸子里只余下一片如死般的绝望和自嘲……
虽然这场交锋,是他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然而,他却觉得他的心仿佛在承受比那个男人更剧烈更致命的怆痛……
一瞬间,他忘记了继续攻击,唇角牵出一缕极其苦涩的笑,本就苍白的脸一刹那褪尽了所有血色……帝王蓦然咬住唇,含下了即将喷出的一大口鲜血!
就在对方身形踉跄的一瞬间,楚青沅苦笑一声,以剑杵地,支撑着他创伤累累的身体,运起轻功,疾速向阵营掠去。
——这一场兴师动众的会战。竟以这样的方式,在两位帝王两败俱伤的结果中,草草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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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月的夜晚,蜀国的帝王率大军扎营于翠榕山下的潜龙滩旁。
帝王因战场上心绪激荡而致身负内伤,被随行的军医看过诊、喝过药后,便说军营内空气太闷。嘱咐孟希白挪了把靠椅。要去树林中吹吹风,看看夜色。
帝王坐在靠椅上,仰望着夜空中那如勾的残月和黯淡的星辉,目光也是一片黯然萧寂。
“希白。”丁香目光飘忽,语声寂然,唇角浮起绝望的苦笑。“原本,我还一直可以欺骗自己,骗自己她不过是觉得自己亏欠了他恩情、负了他情意……对他只是愧疚。只是感激……可是……”那双桃花般的眸子里渐有水汽蒸郁,在暗昧夜色下显得空濛而幽凉,帝王的声音愈发喑哑,“可是如今,她竟将天蚕软甲给了他……让他穿上这件软甲与我对战……呵……哈哈哈哈……”
自嘲的苦笑声未毕,又是一串咳嗽滑出唇间。
孟希白沉默地低着头,半晌后。以同样有些喑哑的声音回答他,“也许……也许。娘娘只是怜惜他病体……如果,娘娘知道陛下如今也……”
“呵……”帝王微微冷笑着,拂去了嘴角的血渍,摇了摇头,“我在她心中是个强者,永远都是……我永远不要成为她眼中的病夫。”
“陛下……”孟希白无奈地摇了摇头,深深俯下脸,“您这又是何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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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廿七日夜,被蜀帝重创的楚青沅被太医剥开褴褛的的衣衫后,检验之下,发现他的五脏六腑俱已遭到重创。虽因那件天蚕软甲得以保命,但这样严重的内伤,已夺去了这位本就病体孱弱的楚帝的半条命……
这样的伤,即使将养一年半载也未必能恢复一半,而楚青沅却仿佛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仍是命随行的大学士杨朔明将帝都快马加鞭送来的公文悉数交予自己批复。
杨朔明先是有些迟疑,然而望着病卧榻间的帝王如此坚决执意的神色,也终究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垂着脸,将厚厚的奏折递了上去。
楚青沅执起一支笔蘸了墨,半靠在榻上,就着明灭的灯光,凝神翻阅那一摞厚厚的折子……
杨学士始终低垂着脸,脸埋在深深的阴影里,令人窥看不清此人的神色。
翻阅着这些折子,楚青沅苍白的脸上神色急遽变幻,脸上忽然凝聚起了一丝狂躁的怒气。
他忽地将手中大半的折子连着那支狼毫狠狠一丢,任由笔上的墨汁溅污了那摞厚厚的折子。
他又快速翻阅了几本折子,脸上怒意越来越盛,忽地将剩余的折子全数用力砸下,喘息猛然剧烈起来,几乎接不上气……
杨朔明连忙起身拍了拍他的胸,为他顺了口气……帝王却狂怒地推开了他的手,凤眼中蕴着浓郁的躁怒,有些妖异的紫唇微挑起一个冷厉的笑,“呵……北境马贼入关,烧杀掳掠,屠毁十余座城池……南关南蛮人侵境,一连烧我二十余城镇……你们、你们这些庸官,竟欲瞒着朕!”
杨朔明卑微地伏跪在地,深深一叩首,语声微颤地说,“陛下,这些折子今日才送到,而陛下您……”
“朕不过受了一点皮肉之伤,又不是死了、残了、瞎了!”楚青沅一壁撑起身喘息着,一壁宣泄着他的怒意。
“陛下……”杨朔明并不抬头,只是深伏在地,恳声劝求道,“您也看到了,如今谢欢尘不惜亲自率兵打开我国南关与北境的防御屏障,将他们西昌以西的彪悍马贼与南关以南的凶狠蛮人迎入我楚地……如此不择手段地借这些蛮子贼人之手,在我国内烧杀劫掠,做出那些军队不忍也不屑去做的残虐毒辣的勾当……陛下,您可知道,您已经逼疯他了!”
楚青沅抿唇不语,消瘦的脸上神色刚毅而倔强。
杨朔明再度叩首劝道,“陛下。您心中明白,他如此动怒,究竟是为了什么……陛下,臣求您听臣一言……沐姑娘毕竟是蜀国的皇后娘娘,陛下您这样将她强留在宫里……您即使留得住她的人,也留不住她的心。更会激得谢欢尘与您搏得不死不休。这是何苦?求陛下您还是放了他们的皇后,再将空碧公主真正的死因同谢欢尘解释清楚……他是个明事理的人,定会……”
“你不必再说了,”楚青沅一直耐心地听着。此刻淡漠地摇头打断了他,漆黑的凤眼中透出一丝豪赌般的锐气,“朕就不相信。朕会什么都输给他……”
“陛下!”杨朔明抬起了头,文士年轻俊秀的脸上隐隐有种绝望的神色,他耿直的目光殷切而痛灼。“难道陛下宁愿踩着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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