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人间经历怎样的悲欢离合、生死离别,太阳依旧亘古地照常升起,照彻这片战火纷乱的大陆。
经过沅青的安慰,翌日,沐元青的精神稍稍好了一些,不仅喝了药,还喝了一些米粥。
杜非梦来看她之时,她只是淡淡施了个礼,脸色依然苍白,神色也依然有些恍惚。
看着她这样的神色,杜非梦心中了然。他挥退了一旁的宫女,命人将大殿门关上,旋即看着沐元青,沉色道:“你不要怪他。”
沐元青摇了摇头:“我没有怪他。”她轻轻摩挲着掌中那支视若珍宝的蝶恋花玉簪,苦笑着道,“我只是不明白,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就听杜非梦长叹一声:“他,也是身不由己,有苦难言啊。”
沐元青蓦地一惊,失声道问:“莫非……皇叔知道什么?”
杜非梦沉默着,没有回答她。沐元青再度问道:“卿尘他,究竟有什么身不由己的苦处?”
杜非梦面色一变,沉声问:“他已经告诉过你,他的真名了?”
沐元青不解他何意,轻轻点了下头。
杜非梦长长吐出一口气,“那么沐姑娘难道就一点也不知道,‘谢卿尘’这个名字的主人,有着一个怎样的身份吗?”
沐元青疑惑地看着他:“他不是药王谷谷主吗?”随即面色一变,怔忪道,“莫非,他还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身份?”
杜非梦看了她半晌,忽地怅然摇头道:“的确是不可告人呵……天下间,除了当年作为蜀国同盟的我汶夏国皇室少数几个人、你师父和墨派几位元老,又有谁知道他的真名?又有谁能够想到,享誉天下的药王谷谷主,竟是二十年前为北燕、漓楚所灭的蜀国末代皇裔——谢卿尘呢?”
沐元青全身一震,在杜非梦说出这个惊天秘密时,脸色蓦地惨白。
只听杜非梦的声音还在继续:“不仅如此,他还是墨家第一剑客——南宫明华的亲传弟子。而南宫明华的另一个身份,即是上一代药王谷谷主。按辈分算起来,谢兄弟还是你的师侄。”
难怪,那时候,当她提起“小师侄”,谢卿尘的脸色会那么尴尬。可是这句话此时听来却毫无喜感,隐隐约约的,沐元青仿佛能够明白,为何他对自己时而温柔,时而又是那般疏离了……
“他出生于国难之时,生长于战火之中,自幼便遭受亲人离丧、国破家亡之苦。蜀国灭亡后,蜀地百姓沦落为奴,被当成猪狗般贩卖,甚至,他们的命连条狗都不如。谢卿尘身为末代蜀帝的嫡长子,在他身上,寄予了蜀国万千生民的希望。他肩负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责任,也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寂寞和痛苦。世间情爱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件太过奢侈的事情……”杜非梦长叹一声,“所以,沐姑娘……请你,不要怪他。”
“原来,他是……”沐元青蓦地苦笑起来,“但他是否知道,我是师父的弟子?有朝一日,他想要复国,我定会倾尽一切力量襄助于他,又怎会拖累他的霸业?”
“沐姑娘,你还不明白吗?”杜非梦长叹一声,“谢先生,他只是不愿拖累于你啊!”
“……”沐元青瞬时沉默下去,片刻后,她忽地抬起头,神色清明,似已坚定了什么决心,“皇叔,请问在我重伤之时,您是以何种方式联系上卿尘的?”
杜非梦隐约有些明白她此言何意,坦言道:“沐姑娘既是独孤先生的弟子,即是自己人,本王也不瞒你。由于长年来,本王与杜先生一直有着书信联系,因此宫中喂养了一些信鸽……”
“那么,”沐元青深吸一口气,道,“可否借一只鸽子给我?”
杜非梦面色一惊,“你要给他写信?你对他还未死心?”
沐元青哀哀一笑,垂下目光,“无论他是否曾有意于我,若是不尝试努力,我这一生都会后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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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辉清冷,暝雾苍茫。荷塘中央那座石亭内,一袭白衣的女子独坐池边,抚弄着手中那枚蝶恋花的玉簪,目光惝恍地望着天际,怔怔出神。
今日,她借杜非梦的信鸽,发出了她第一封写给谢卿尘的书信。
信中寥寥数言,寄诉着一位韶华女子执著不悔的初恋之情:
卿尘如晤:
元青已从皇叔口中闻悉君之身世。君之所图,与元青此行奉师命下山所为之事无二。家师本为蜀人,身为墨家巨子,更身怀墨家千百年来“非攻兼爱”之理想,复兴蜀国,抗御强敌,为师为君,元青责无旁贷。
愿君安好,有朝一日,你我蜀国再见。
信件没有落款。不过寥寥百字内容,沐元青却斟酌了良久,方才下笔,又认真读过三遍,方才寄出。
寥寥百字,却寄托了她浓浓的情意与心愿。
足声忽近,在她出神地仰望月色之时,有人蓦地劈手夺过她手中紧握的玉簪,狠力一丢,一声脆响中,那簪子落在地上,碎为两爿。
沐元青面色一惊,方要发怒,却听沅青低沉的声音响起,有着压抑不住的怒火。
“阿青你醒醒吧!你是怎样骄傲的女子,何苦为着一个心里没有你的男人终日自怨自艾!”
一语未竟,“啪”的一声清响,沅青清秀白皙的脸上已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沅青微愣地看着沐元青,沐元青一掌之后,便俯下身去,小心翼翼捡起了地上那枚玉簪——然而,玉已碎裂,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回复原样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动手打他的脸。沅青顿时有些自嘲地轻笑起来,望着沐元青,目光灼灼,仿佛藏着炽烈的火焰,“他不过是给了你一支簪子……”沅青蓦然握住沐元青的双臂,狠狠地,几乎掐入她血肉中,“你可知道,只要你开口,我的命都可以交给你!”
那炽烈的目光几欲将她烫伤,沐元青怔怔地望着他,漆黑的眼眸里有暗潮轻涌,波涛暗藏。
二人的视线就这样胶凝在一起,良久都无一语。
此刻,沅青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深邃凝沉,宛如漆黑无底的大海,仿佛这么多日以来,面前这个人一直在掩饰着那个真实的自己。
沅青静静地凝视着他,沉沉的眼底有怒涛卷涌,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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