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台上凤凰游,烟花楼下笑轻柔。
凤凰街是苏州一带最为繁华的街区之一,日间人相往来,气派非凡。其中便少不了青楼林立,粉枝绿翠,雕梁画栋,纸醉金迷。
传闻中江南最大的青楼百花楼便座落于此。远远看去,竟如鸾凤展翼,成凤舞九天之态。正道是,百鸟朝凤皆遥指,只似百花云中立。个中就有红尘美,醉卧三千陪君笑。
百花楼素来是男人们的向往之地,也是女子们的温柔梦境。这多得归功于百花楼的鸨母眼光独到,招养了一票姑娘少爷,且都才貌双全,任他眼神飘转,旁人便已落入这温柔乡中脱不开身。
而这三天中闹得沸沸扬扬的事件,正与百花楼第一花魁容千珞有关。
临近百花楼的酒馆里,差不多已座无虚席。店小二忙得不亦乐乎,穿行于各桌之间端送酒菜。正巧这时,又有人踏进馆里。
来人是一名三十出头的剽悍男子。手中带着大件兵刃,泛起幽幽的寒光。小二只瞥了一眼,心下暗自叫苦,却只得迎上前去,满脸笑容道:“客官,您这边请。”
汉子略微点了一下头,跟着小二坐到酒馆内唯一一张空着的桌边,点了几个小菜。小二唯唯诺诺,接着便跑开了。待送上酒菜,才稍微有了片刻闲暇。小二看着情绪愈见高涨的人流,低声嘟哝了一句:“真是的,朝廷变了都没见有谁如此兴奋的,今个儿不过是为了个青楼花魁,就都兴奋成这样……”
叹气归叹气,只不过嘀咕到最后反倒成了祈愿:“不过,若是能见见第一花魁是怎么个美法,那倒也不错……”
小二正自感叹着,声音虽低,却被边上一人听了个清楚。那人叫住小二,淡淡问过一句:“小二哥,方才你所说之事,可否说与在下听听?”
小二顺然转头,但见方才发出问句的,正是一名年轻男子。浅色长衫,气质翩然,倒是与京城里的王公贵族有几分相似。一头金色柔发服帖地贴住面颊,仿佛在他白皙的脸上映射出淡淡的光芒。一双绿眸通透澈亮,蓄满了柔和的气息,直叫人联想到江南的绿水碧流,悠悠曳曳。
小二猛地吞了一口口水,心中暗自不平:没天理啊没天理,怎么男人也可以长这么漂亮,那百花楼里的那个什么花魁,不就要美的闹出人命了?!
一条正撞上店小二呆滞的眼神,也不烦怒,只轻轻一笑,笑容里流泻出阳光的意味:“小二哥,方才你所说之事,可否说与在下听听?”
小二这才回过神来,眼里却有了一丝诧异:“公子,你不知道么,今天可是百花楼花魁容千珞脱籍的日子。你看,这不这么多人都是看美人来了。”
“哦,这样。”一条淡然地答了一句,这种事情自不是他平日里关心的,眼下支葵失踪,若非不想放过任何可能的消息,他也不会出口询问店小二,“看来千珞姑娘确是很受欢迎呢。”
“姑娘?”听得一条如此说,小二更为讶异,脸上做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千珞可是男的呀。”
“嗯?”一条倏地皱起眉,轻声重复了一遍,“男的?”
“可不是嘛。”小二清了清嗓子,继续解说道,“虽然是男人,不过据说长的比女人还美呢。人家还经常说什么倾什么国什么城的……”
“倾国倾城。”简短有力的四个字,自一条口中从容吐出。
“哎,对!就是这个,倾国倾城。” 小二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逐渐展现出向往与热烈的神情,似乎在慢慢品味着着其中所包含的意境。
“那千珞姑娘……哦不,千珞怎么想着要脱籍呢?”
“咳,谁知道啊。听人家说,前段时间千珞一直都不肯接客,哪知三天前却忽然从百花楼里传出消息,说是千珞要脱籍,还说谁出的价高,他就跟谁走……这不摆明了是卖身么?”话到此处,小二又叹息似地摇摇头,不再说了。
一条却猛地怔住,眼中闪过异色的光芒。他猛地抬头迎上店小二,盯住对方的脸问道:“你说三天前?”
小二被他的视线钉得死死的,又不能移向别处,只得尴尬地点了点头。
一条却没去在意,因为这不甚明了的几句话,已足够他确认自己的推测。自从支葵三日前失踪,他便一直寻找,却始终寻他不得,岂不料如今竟是以这种方式得到了他的下落,却不知该说是巧合还是命中注定了。
然而以他一贯的心思,更早之前他就该想到的,自他见到他的那天起,他身上可怖的伤痕,青楼惯用的待客之法,以及完美无暇的容貌,都只可能与一个地方有关。
不过他终究不是耽于回忆的人,也明白任何的追悔都无意义,只会徒增伤感,而此时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完成。
想及此,一条沉静地起身,付过酒水钱,便往本家的方向走去。
经过某个地方的时候,一条忽地抬起头,望着头顶上这方湛蓝的天空,突然觉得这种纯明与支葵的眼眸很像。太阳猛烈地散发出光芒,蛰得人几乎争不开眼。一条抬起手遮挡住阳光,心下思忖:时间尚早,应该还来得及准备。
傍晚时分,百花楼内已隐隐传出喧闹之声,似乎预示着今夜盛典的繁华。
百花百花,自是群花集聚之地,占地也颇为广泛。整座建筑布局十分精巧,入门正厅,后有东南西北四阁,正中连百荷池、兰香院,最后落入豫园范围之内。而这豫园,便是百花楼主人的私人庭院。
此时,大厅内灯火通明,恍恍然有如临仙境之感。
正厅中央一座白玉高台,正在灯光的映照下分外明亮,纯色晶莹,美不方物。台上正有美人身姿摇曳,裙扇招香,歌桡唤玉。歌舞留春春似海,美人颜色正如花。①
正对着玉台的方向摆满了各色桌椅。其中大多已有宾客入座,正饶有兴味地观看着台上的表演。惟有靠着白玉石台最近的几张质地优良的红木桌椅还自空着,想来是专门为有头有脸的人物准备的。
楼中的鸨母容月刚迎去了一批客人,待他们入座后,扫了一眼差不多已经满座的宾客,心下甚是得意,想着今夜定是能捞着不少油水,眼中的笑意也就更浓了。正待此时,又有一批客人徐步而入。
然而这次来的仅仅一人,青色长衫,颀长身材。金发耀眼,绿眸澈亮。一眼望去,竟是俊逸非凡,绝世而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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