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刘诗雨时,教室外面的花草树木已经换上了嫩绿的新装,我时常会在上课的时候玩这样的一个游戏,盯着某棵树的某片叶子发呆,许久之后,那片叶子会自我复制出许多相同颜色相同形状的叶子,一片,一片,最终视线里再也看不到其它的东西,只有满满的浓艳的绿,像极了此刻我的生命里本应该拥有的色泽。
刘诗雨是跟着沐锋来的,披着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剪着齐齐的刘海,带着一副紫红色的半框眼镜,脸上很干静,没有任何斑点,欺霜赛雪,吹弹可破,应该可以形容她的皮肤吧,大眼睛,高鼻子,小嘴唇,她很漂亮,我无法否认,在我打量他的同时,她也在看着我,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但是我能清晰地从她的眼神里感受到排斥的情绪,她不喜欢我,因为沐锋,一切都了然于胸,我不想说什么,转过头看着沐锋。
他微微倚在走廊的栏杆旁,好久没有如此认真的去看他,似乎又长高了,阳光投射的阴影将我的大半身都笼罩其中,他的脸部的轮廓在阳光中变得更加的清晰鲜明,斜着身子,昂着下巴,歪着头,桀骜不驯中又有着一丝刚硬,以前那个嬉皮笑脸的沐锋不见了,取而带之的是成熟中又带着些许羞涩的帅气小伙。好久没看到他表情夸张地说话,也没有看到他放声大笑。我不习惯。
“刘诗雨,跟你说过的,她非要跟来看看你。”沐锋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刘诗雨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个女生跟着一个男生特意来看另一个陌生的女生,看什么呢?看面貌,看着装,然后再与自己进行对比?好吧,我认输。我从来都不想刻意去追求什么,那些生命里该来的该去的冥冥之中早注定,无需挣扎,无需懊恼,坦然接受,淡然处之。不过只有一次,我挽留过秋水,我抱起了她的腿,可是这又能怎么样呢,她还是走了。好吧,你们很般配,我就这样在没有和任何人商量的情况下,把沐锋和刘诗雨画在了一个圈内,自己置身事外,事实不正是这样吗?
距离上一次沐锋来找我说话过了多久,一个星期?两个星期?或是更久?以至于我不知道还能和他说些什么,更何况眼前还有一个不速之客,我露出了一个不带任何情绪的笑容冲着刘诗雨微微一笑,原来伪装也可以这么轻松。
沐锋似乎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故意咳嗽了两声说道:“我说,你们俩个不要一直含情默默地望着对方,我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你找死啊。”刘诗雨冲沐锋说道,说完还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下。
沐锋一边柔着被掐的地方,一边夸张地说:“疼啊!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老掐一个地方,影响身体的平衡发育。身为一个女生,你要矜持一点,不要老动手动脚,成何体统,夏洁刚好和你处在两个极端,真应该早点介绍你们认识,要你们相互调和调和。呵呵!”沐锋又露出了那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因为刘诗雨。
“我想怎样就怎样,要你管,哼!”刘诗雨把头偏向另一边说道。
我能说什么,我什么也说不了,我什么也不想说,就这样,安静的,挂着那样一个僵硬的笑容看着一切。
“喂,小妹妹,要不要大哥哥买颗糖哄你开心啊。”沐锋说道。
“滚一边去,我走了。”说完,头一扭,甩着手臂,气呼呼地走了。
我看到了一串手镯,一串白蓝珠子串起来的手镯,它在空中跟随着刘诗雨的手臂画出了一条条弧线。手镯是沐锋的,我的手腕上正戴着同样的一款,这不是只属于我们的东西吗?怎么又出现在别人的身上?心里一片死寂,一切真的了然于胸,了然于胸,感觉所有的力气在瞬间被抽走,我软软地靠在了教室的墙壁之上。
“我说的没错吧,她真是一个很难缠的家伙。”沐锋转过头来对我说。
“你喜欢她。”我直接说道。
“怎么会?你开玩笑的吧。”沐锋尴尬地笑着说道。
“你不喜欢她。”我又问道。
沐锋不说话了。
“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告诉你吧,你是喜欢她的,我看得出来,她也喜欢你,祝你们幸福。”说完转身向教室走去。
“可是,我……”沐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我立刻捂上了耳朵,在这一刻我觉得自己很坚强,至始自终都挂着那样的一个笑容。我们到此为止了,没有任何争吵,似乎是天经地义。
回到座位上,我的心里有着前所未有的平静,不去想任何事情,既然没有所谓的开始,那么也就没有所谓的结束,既然没有所谓的结束,那么也就没有所谓的忧愁。一切似乎都按照它本该拥有的结局缓慢地发展着,摇摇晃晃跌跌撞撞。在这一刻,我似乎明白了,一路行走,我们总是会把该得到和不该得到的东西,统统收入怀中,直到某一天,这些东西突然消失不见时,我们才会发现,原来我们早已把自己丢了。
我摘下了手镯,手轻轻一挥,它便飞出了窗外,只经过了零点几几秒的时间,它便从我的视线里消逝了,一件礼物,要留下来都要有它留下来的理由,如今,它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最多也只是我进入回忆的一个载体,它会带着我一直停留那些天的那些事,我不想那样。虽然是这样,可是,可欣送我的那个日记本,我却没扔,我将它锁在了房间书桌的抽屉里,没有任何理由。
最终,我还是哭了,毕竟我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女生,当那些青涩的爱情和我曾发誓要势死捍卫的友情都离我而去的时候,我又一次趴在课桌上哭了。我的世界轰然倒塌,万念俱灭。哦。我又一次回到了原点,只是我知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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