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谓新婚夜大家都独守了空房。我和莲儿被锁在这个将军别院里,那时我才知道他是世袭安国公的小儿子,只要这次顺利重创南流国就可以得到安国公爵位的继承权。而当时的大周几乎是四面受敌,若南流不打,便不能守住南边,一旦南边失守北边就会大举进犯,当时皇帝要求他不惜任何代价必须攻打南流,而我和莲儿就是那个不惜任何的代价。半个月后南流亡国,苗疆称臣大周。我和莲儿随着大军回到了京师,拜见了公婆和他的正妻元半夏,一个很端庄却不喜欢我们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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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很严厉,公公几乎不拿正眼看我们。在他们的眼里我们是来自野蛮之地的野丫头,没有高贵的血统,没有很好的教养。初入国公府的几个月,我和莲儿受到无数的白眼,和很多以前想都不能想到的冷遇,那些教规矩的嬷嬷一个个像庙宇里的恶鬼一般,让我和莲儿心惊胆颤。莲儿觉得只要她学会了,那她一定会得到男人的青眼,我却觉得那不过是她的妄想。我和莲儿在这个府里举步维艰、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以为这样过一辈子也可以忍受。可是那个突来的夜晚他留在了莲儿的房里,也许就是那一晚莲儿觉得看见了希望,她更加地努力,更加地去讨好,学习周人的文字、诗歌、学问、绣花、规行矩步……人心不是石头,看着莲儿的失望,我大胆地去找了那个男人,控诉了他。从那以后,男人对莲儿似乎上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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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悲哀,你一旦喜欢一个人就会卑微到地心,莲儿便是如此。莲儿有了身子,她兴奋地给我畅想以后的日子,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孩子。可是我们谁都没看见,这一切会有人不喜欢,甚至是咬牙切齿地恨莲儿肚子里的孩子。男人已经有了一个儿子了,就在莲儿有了身子不久,他的妻也有了身子。他在他妻身边待得很久,而莲儿这边只有我。莲儿渐渐低沉了起来,甚至跑去正妻那边闹、婆婆身边闹,却没有任何的好处。我劝过,却没有成效。莲儿早产了,孩子还不足月就生了出来,那次生产要了莲儿的命。我第一次知道原来生产会留那么多血,一直到血流干了,莲儿泪流干了,男人也没有来。莲儿就这么走了。那个不足月的男孩,我便留在了身边,至少那是莲儿的孩子。男人每个月都会来看几次孩子,抱抱说说话。”阮氏的眼睛看向远方,声音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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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始我只觉得莲儿的离开是上天的收回,直到五个月后我在后院听见窃窃私语,才知道原来是她容不得莲儿,容不得有人会撼动到她儿子的地位。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这个府里真脏,真脏呀。都是女子,都是为了一个男人,为何一定要伤了我最疼的莲儿呢。我没有去质问,只是安静地为莲儿养孩子。可是孩子却在男人正式成为安国公后的第一次出战去的日子里丢失了,我发狂一般地找遍了整个府,找遍了整个京师,没日没夜地找,却再也找不到莲儿的儿子,那个已经一岁多的孩子。直到一个老嬷嬷给我说,别找了,找不会来了。那一刻我才明白是有人刻意送走了,去闹去质问过却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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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氏看向元氏,笑出声,道:“不过我一向佩服你,大姐,真的。你从来都不否认,至少在我面前,你大方地承认给莲儿下活血的药,把孩子送走。所以我虽然恨你,却没办法和你做一样的事儿。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我只是把自己锁在了小院里,然后无数年就这样过来了,直到再看见湛卢的眼睛,我才知莲儿的孙子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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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氏看着阮氏很久,眼中闪过复杂却看不明白的情绪,开口:“若是再选一次,我依旧会这么做,就算背负所有的骂名,依旧会如此。我本以为把那孩子让元家随便地处置下就好,却不想我那菩萨心肠的娘舍不得那孩子,愣是养到了六岁上被我发现,才送到了林家支系远亲的一户没孩子的人家手里。本以为老死不会相见,可那孩子却聪慧的不成,十六岁就中了状元,当我看见当时三位新科郎时,那双眼睛泄露他的身份。当年新科三杰:林青易、纪守中、林元机。我一眼就看见了林青易那一双眼睛,那一双和她相似的眼睛。我很怕,我很怕那孩子会再次回到林家,所以我想方设法地把他支出去,去外放。第一次外放、第二次外放、第三次外放,似乎就有仇一般,他总是能回京城,而且一次比一次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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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怕老爷会发现这个孩子,可是直到这个孩子有了自己的孩子,都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那会儿我想也许不会再出现了。所以便放心地让他留在了京城为官,直到几年前我看见老爷和他私下在京郊的灵山寺见面。那一刻,整个心都提起来了,所以利用元家所有的关系让他外调。这一走那孩子就再也没有回来,官场上那些是非,他又得罪了什么人,我却真得全然不知。因母亲一直疼爱那个孩子,总是派人护他周全,这次他外派之时,母亲已经离世,没有人再可以护他周全,他却又是一个傲骨之人。后来才知他离世是因为他动了江南官场与帮派商户之间的命脉,而那本密帐他离世后一直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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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老了,就会怕。那段辰光,夜里我总是梦见阮莲那么肆意地笑,对着我说你害了我孩子,你难道还要害了我孙子吗?一夜夜地质问。是呀,我已经害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害一个,所以我把一切都告诉了老爷。直到他把林湛卢领进了林家的门。这孩子进门以后,我去了很多次阮莲的墓前,告诉她,孙子平安无事。于她,我的确有愧疚,于她的孩子,我也有愧疚。也许是人老了吧,很多事情也想明白了,不再如年轻时那么冲动,争斗了一辈子又如何,倒头来一样要长眠地下。阮青,无论你当初多么怨恨,到今日又如何呢?”元氏淡然地就如讲一个故事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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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当初的恨当初的怨皆取于那些不甘心和奢望,若没有莲儿的奢望便不会有后来的一切。若是可以我依旧希望莲儿和我还在苗疆,过着简单的日子,嫁一个简单苗人,有一群可爱的孩子。这么多年,我早就想通,早就不怨了。万事万物皆有因果,因为一念起的因造就了后来的果,便是如此。”阮青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就如无尤第一次拜访她的院子时,她脸上便是如此,看不出过多的情绪,只是很安静地守着,就如在等一朵花开放,心安静而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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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无尤看着善信,久久说不出话来。她不知怎么评论这一场过往,似乎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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