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三日,就看到小院里里外外挂满了红绸,溏姻的目光落在身上的那件大红喜袍,看小喜眉开眼笑的跑进跑出的拿着各种吉祥物事,什么枣子桂圆花生,扔了一床,还在溏姻手里塞了一个苹果,说是平平安安求个好意头。
梳头嬷嬷拿着新梳子,嘴里念叨着“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子孙满堂……”
“溏姻!溏姻!”李卓安一身喜服,三两步的冲进了房间,一屋子丫头仆妇都呆住了,“哎哟我的大少爷!时辰没到呢新郎不能见新娘!”喜婆推搡着李卓安,“快出去快出去,别那么心急,过会就让你抱进洞房了!”
李卓安和溏姻都闹红了脸,溏姻低着头不敢看他,心里却溢出丝丝甜蜜。
“快快,快把发髻梳好,时辰快到了,可别让新郎官等急了。”
发髻紧紧的盘在脑后,然后金凤彩蝶的插了一头,溏姻觉得脖子都快要压断了,却只能忍着,外头一声“吉时到!迎新娘!”唱喏,大红盖头就挡住了溏姻的视线,只听到喜婆在耳边说,“过会听我的提示……我让你跪就跪,让你敬茶就敬茶……”溏姻的脖子僵着没法点头,就轻轻应了一声。
“新娘子出门咯——!”喜婆开门一声大喊,蹲在溏姻面前,“来,背着你,新娘子脚不能沾地。”溏姻慢慢的趴在喜婆瘦小的后背上,心里好像小鼓一样敲的咚咚响。
李卓安能做的成亲仪式,其实也不过是从这个房间背到大厅,现在大厅已经布置成礼堂,除了聘来的喜婆什么的,只有自己府里的婆姨和丫头仆妇。
溏姻已经很满足了。
外面鞭炮轰鸣,盖头下的溏姻还听的到隐约的欢笑,还有小喜拍着手从旁边跑过,叫着“新娘子出嫁咯!”
嘴角就那么弯起了甜蜜的笑,出嫁了,爹爹,娘亲,女儿出嫁了……
“这是在做什么?!”一声雷吼,除了尚在粉身碎骨的鞭炮,满屋子的人都忽然噤若寒蝉,连喜婆都顿了脚步,进退不是。
“爹?!您怎么来了?”
“混账!孽子!我若不来你不知要闯下多大的祸!”
接着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的声音,溏姻猛地掀开盖头,小院中央,李卓安捂着半边脸低头站在一个蟒袍的中年男子面前。
“李大人……小女沈溏姻,见过李大人。”溏姻盈盈跪拜下去。
“呵,老夫可受不起啊沈大小姐,哼!”李大人一拂袖,一双虎目怒视李卓安,“孽子!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家窝藏钦犯吗?!居然还敢吹吹打打的迎娶她过门?!”
“爹……我……我只是想给她一个名分……”李卓安深情的望向溏姻,猛然跪下,“太过喧闹是孩儿不对,只是请爹爹念在孩儿痴心一片的份上,成全孩儿!”说罢就是砰砰砰的三个响头。
“你……!”李大人瞪着伏在地上的李卓安半晌,长叹一声,“我若当年有你这分勇气,你娘亲也不会……唉,罢了罢了,大不了老夫这顶乌纱随同这颗人头一并遂了你的心愿!我也早日去与你娘亲团聚!”
李卓安一震,溏姻两行泪水缓缓流下,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一谢,李大人救小女一命之恩。”又鞠下身重重一磕,“二谢,李大人救我娘亲性命之恩。”再磕,“三谢,安葬我父亲之恩。”稍顿,挪到了李卓安旁边,轻轻牵了他的手,与李卓安一同重重磕下,“四谢,成全之恩。”
李大人已背过了身,魁梧的背影看上去有些颤抖,他挥了挥手,声音有些哽咽,“去吧……去吧……别误了吉时。”
喜婆忙跑上前搀扶起溏姻,慌慌忙忙的抹去她脸上的泪水,“哎哟,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可不能哭哦,小心哭花了脸让夫家嫌弃。”
溏姻破涕为笑,转头对李卓安莞尔一笑。
“吉时已到,拜天地——”司仪一声唱喏,一对新人扯着大红绸子的两边走入喜堂,李大人端坐在上面,脸上满是感慨和无奈。
“一拜天地——”
溏姻在喜婆的提示下慢慢转了身,躬下身。
“二拜高堂——”
溏姻娇躯一抖,转回身,跪下去。
“溏姻,老夫与你父亲乃多年共事,也是卓安之父,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高堂,就由老夫代替双方了。”李大人浑厚的声音从喜帕下传来,溏姻拜下去,大红的地毯上落了两滴水迹,绽放成两朵微暗的泪花。
“夫妻对拜——”
溏姻转了身,喜帕下看不到对面李卓安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大红绸子那边传来的紧张的颤抖。
拜下去,他便是自己的夫婿了,自己落难如此,还有什么可苛求的呢?
“礼成——送入洞房!”
旁边起哄的声音一拥而上,几个丫头嘻嘻哈哈的将溏姻往后堂推搡着,李卓安笨拙的护着溏姻,面红耳赤的被人群挤向后面厢房。
忽然一阵慌乱,接着便听到尖叫,推搡的人群也停止了动作,溏姻紧紧地握住李卓安的手,手心噙满汗水。
“奉皇上圣旨,捉拿钦犯沈南清之女沈溏姻回去问话……哟!这正办着喜事呢!李大人,咋令公子办喜事这么大事情没人通知咱家呢!”一个尖细的声音吊着嗓子迈入喜堂,溏姻恍一听到父亲名讳,急着便掀盖头,刚看到喜堂里大队的兵马和堂中一个干瘦的太监,李大人就闪身站在溏姻面前挡住了她的身影。
“蔡公公这是哪的话,今日是犬子娶妻,也不是什么大门大户的小姐,只是犬子在市井看上的一个普通姑娘,蔡公公怎的今日跑我这小院来找什么钦犯之女?”
“李大人,咱家可是得到密报,说这沈溏姻可在你这院子里啊。”
“蔡公公说笑了,今日都是老夫内眷,何来钦犯之女。”
那蔡公公忽然没了声音,却有了侍卫拿着画像开始在人群中搜寻,李卓安眼疾手快的把溏姻的盖头盖上,拉住了她的手站在一旁。
侍卫看了盖着盖头的溏姻,收起了画像,退到了蔡公公身侧。
“禀报蔡大人,除了李大人新娶的儿媳看不清容貌,其它并无疑似沈溏姻的女子!”
“大胆!难不成老夫新娶的儿媳还要先给你们这帮小侍卫看看样貌不成?老夫带兵打仗的时候你还在家裹尿布呢!”
“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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