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来再看看,从书头烧起,书已烧得只剩一半了。不知道那两个小家伙怎么搞的,居然把我书给烧成这样了,更可恶的是,我在一点点烤干这半截湿书时,那两个小屁孩还在一边嘲笑。气不打一处来,又太小不能教训,凶骂一下,又哭又闹,双声高音喇叭,没完没了,吵得昏头转向不说,如果老妈回来听到她们在哭,还会骂我没带好他们,或者说是在欺负他们。只能后悔把书交给她们看,以后得严防他们去偷我书看,把书包藏起来或高高挂起。这事不敢向老妈说,叫我在家带小孩,连书烧了都不知道,怎么带的?如此推理,要把弟妹烧伤也不会知道?不被骂死才怪。
更不敢向老师说了,让老师知道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把我骂吐血的。只有把这半截书弄好,到上课时应付一下老师,平时借同桌蚊子的书用一下。第二天去学校,我把那半截课本从书包拿出来放桌上,被蚊子和坐在我周围的同学看到了,大笑,特别是坐在我前面的黄毛丫头就差没笑晕而已。
上语文课时,就看同桌的放在桌子中间的书,当老师转到我身边时,我就用手遮住课本上端被烧掉的部分,在那鬼鬼祟祟、装腔作势地跟着老师一起读课文,蚊子就在那偷笑得不停地发抖,搞得我们那张破桌子吱吱响,敏感的老师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异常,不停在我身旁晃来晃去,也许是发现,已经读到课本上端了,我还在盯着下端看,以为我走神了。于是特意点名叫我站起来读课文,我紧张得不知所措,暗示蚊子把他课本给我,那个小子在关键时刻居然落井下石,硬是不给我,或许他是怕被老师骂。
老师在前边厉声说:“叫你读课文,还在那磨磨蹭蹭地做什么?没听到吗?”
我只好硬着头皮站起来冲锋陷阵了,课文开头是在书本下端,所以读得很顺畅,可翻到第二页上部分全都烧毁,看不到文字自然突然停下来。
老师催着继续呀,卡住了,这时坐我周围的同学哄笑起来,并有人高声向老师报告:“他书烧了。”老师疑惑地走到我坐位旁,提起那本半截书,又好笑又好气地说:“叫你读书,你却去烧书,怎么?全都学会了,不需要课本了,成神童了?怎么不早说?你这样子下去是在自欺欺人,懂不懂?学不到东西是害了你自己,是给你自己学,不是为了应付别人。没有书就要及时跟老师说。”
由于没课本了,最后老师把自己的那本教师用书借给我用于课后复习,上课就共用同桌的,为此我很感动,更加用功学习,时时小心翼翼地爱护那本语文书,深怕弄坏了哪怕一只角。这是位女教师,时而温柔如水,时而冷眼刺人,让人又爱又怕,那时的她风华正茂,把最宝贵的青春献给了我们这一群山娃子,她是我的启蒙老师,是她开启了我热爱文学的大门,让之后的我能沐浴在知识的海洋,每每想起都充满感激。
下课后,我就找蚊子算帐,骂他见死不救、小气鬼、不义气,并到黑板下面的地板上好不容易找来一点老师不小心掉了的粉笔头,在桌子中间跟同桌画了一条楚河汉界,约法三章说不准超线,并警告对方不要超出领土、领空侵权,否则就挨揍。可还没等到下午咱们就又和好如初。
那时我们课本上有一篇课文《猴子捞月亮》,上面附有一幅黑白图画,一个猴子连着一个猴子从树枝上倒挂到井里,我曾指着那一串猴子从上到下地对蚊子说:“这是你爸,这是你妈,这是你爷爷,这是你奶奶,还有一只是你,掉井里了,你们全家都挂在这里捞月亮……”
蚊子盛怒,欲在课本上找一幅更具有骂人效果的丑物图,奈何找遍全书都没找到一幅具有杀伤力的图画,于是他愤笔疾画一幅奇丑无比的动物图,予以还击。那时没有空纸给我们画画,书本上每一处空白都留下了我们的杰作,缺胳膊少腿的独眼龙、稀牙乱发长尾的爬行人物、挂在东南枝吐长舌的上吊死鬼……应有尽有,几乎是见缝插针,让有限的纸张得到最大限度的利用和发挥。
那时我们的课桌是一张长方形的木板加四条木腿,没有书盒,只有把一条长带的布书包挂在桌子的一头。而且这些桌子又老又旧又破,黑湫湫的,上面全是削笔刀留下的伤痕,很多桌子上都盗版鲁迅刻一个“早”字,还有些奇形怪状的图案,一些人为了不让后来人忘记他们,在桌上刻上他们的名字,硬是把桌子搞成了一块纪念碑,纪念他们逝去的童年时光,我也不甘寂寞借同学小刀花了好几个课间十分钟把自己的名字也添了上去,如今也不知那张桌子花落谁家,把它们都收集起来绝对是一件艺术品级别的古董。
桌面凹凸不平,做作业或试卷必需要垫上一本书。桌子不平就算了,还很多破的,上课碰到桌子总吱吱地响着摇动,我和蚊子共用的就是一张破桌子,桌面四角有四个小洞连接桌子的腿,这四个小洞都是用尖尖的小木条间着的,我坐的那一方前面的一个小木条是松的,桌子摇两下小木条就跑出来了。
我前面坐着一个肤嫩皮白的小妹妹,头发却黄黄的得像晒干的稻草,再加上她姓黄,我们都叫她黄毛丫头,她的头发不仅黄,而且长,常常把长发洒落在我的桌面上,我常悄悄地弄断一根来跟我这又黑又粗的头发比较,说她不正常,是吃黄泥长大的,所以姓黄,所以头发才这么黄,她总是生气地耸起小嘴,愤怒地看着我。
一次桌子角上的小木条摇起来了,她的头发散乱洒地在小木条上,我灵感来潮,拔掉木条,把她少量的头发和着小木条插下去,钉在那里,黄毛丫头刚开始没感觉到,一晃动身体,感觉头发被拉住生疼,又不能扭转头来,头发被钉住,人也被钉住了。我和同桌就在那偷笑。黄毛丫头在那又哭又骂,叫我放手,她以为是我在用手拉她的头发,我说不关我什么事,她好不容易才痛苦地扭转头来,自己拔掉小木条取出头发,以后我屡试不爽,当他骂我时,我说不是我,是同桌,她总是不相信。
因为我的同桌蚊子他老妈是个疯子,来我们学校爬了一次高高的柳树,是蚊子喊了无数次她才从树上慢慢下来的,幸好没摔死。同学们常嘲笑地问他:“蚊子,你妈去哪了,怎么没来我们学校爬柳树了。”
当然这其中没有我,因为他是我同桌,那时我还是比较义气的。蚊子常是班上典型的被同学们欺负的对象,有时下课时分也会被捣蛋的同学揍一下解闷,回家的路上也会被一些同学拦住揍一下过瘾,刚开始他会愤怒地反抗,奈何揍他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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