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完全是没有效率、混乱地争抢,回想起第一次去食堂打饭看到的画面,简直就像是在做恶梦,让人不寒而颤:某小女孩被挤在中间缩成一团,红着脸,端着盘子往外转,刚打好的菜和汤被挤倒在了某正在拼命挤、拼命抢着打菜的大妈身上,菜倒在地上,接着被脚覆盖,汤从大妈的胸部一直流到了裤腿,大妈顿时雷霆万钧,作河东狮吼,脏语连珠,没完没了,口沫飞扬,喷射向人群和别人打好的菜上,特别是当事小女孩的脸上。
似乎在吃饭高峰期,人们对这些事故习已为常,视而不见,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的意思。乱哄哄的人群中,不时发出惨叫:“哎哟,我的脚!”某大个子,正挤在前边,高高地举起盘子,脸上露着胜利者的笑容,像当年日本鬼子征服南京时一样的笑容,举起长长的手臂向后面的亲朋好友传递抢来的好菜。一个小小的打菜窗口,常常挤满十多双手和盘子,搞得食堂服务员不知谁先谁后,有的刚递盘过去就打到菜了,有的递了很久,手都酸痛了还没打到菜,于是某性急的小伙,愤怒了,扔掉盘子骂道:“操他妈,不吃了!”……
最后我发现食堂的服务员们越看越不像服务员,更像些饲养员,这场面跟电影里面的难民造反、土匪下山、鬼子进村差不了多少。这样花钱抢饭,我望而生畏,所以特意避开高峰期。
有一个同事问我:“为什么老是躲到最后一个去食堂吃剩菜残羹?”
我说:“懒得去争去抢”
他说:“抢菜也要靠本事才能抢到。”
我顿觉无语,傻笑了一下,回答:“如果像那样地争抢也叫本事,我该去养老院或幼儿院争抢,更显得有成就感一些。”
最近跟英子的关系越来越僵,很苦恼。英子跟我一样也很讨厌这样抢饭吃,所以我和她经常一起很晚吃饭,直到一个星期前。这一个星期来,她故意躲着不理我,无论我怎么讨好她,她都无动于衷。所以现在又回到刚进厂时的状态,独自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了。
这是个小厂,就一栋生产楼和一栋宿舍楼,中间隔一小片空地,宿舍一楼左边是食堂,右边是超市,中间是大门,大门处有两个老保安。我从车间走出来,天已经暗了,福建冬天的夜晚黑的比较早,抬头,夹在生产楼和宿舍楼的天空,狭小而灰蒙蒙的,没有一丝星光,就像我现在的心情灰蒙蒙的。
穿过空地,走进食堂,昏黄的灯光下,几十张桌子上餐盘、碗碟、菜饭一片狼籍,角落里还剩三两个正在吃。我直接到打菜窗口,剩菜都只剩两个了,一是土豆胡萝卜(标价二元),二是西红柿炒蛋(标价三元),看来没有选择余地了,只好打了这两个菜,两个菜加起来的量就一小撮,打了一份饭〔标价一元〕,从大桶里打了一份免费酸菜汤,免费没好货,常是紫菜或酸菜,没有白开水纯净,也没有汤该有的味道,总之就是白开水不像白开水,汤不像汤,不伦不类,其味没法说清楚,更要命的是仔细一闻还有股腥味,让人想吐,没汤吃饭会咽死人,没办法,喝的时候只有让鼻子弊住气猛喝,想要在工厂混下去,首先得过了吃饭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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