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各家的女孩按着秩序走,仔细看着,莫让家世特别好的女孩耽搁了。”秦方好这么吩咐着,回头又问两位长帝姬,“你们觉得如何?”
“娘娘说的,总错不了。”德馨长帝姬这么奉承着,笑和姐姐对了个眼神。
“听闻您趁着天下大赦,还提议后宫放宫女,中宫娘娘可真是贤仁大度。”
长帝姬们的奉承,秦方好心里也有数。她们需要和宫中有长远的关系维系,而她也同样需要交好于人,如今看着也不用承担风险,是件双赢的买卖。
哪怕是皇后,对一个朋友总比敌人好。栗姬之子怎么废的,就是因为得罪了皇帝他妹。
“你妹”两字可不好说,也不好得罪。
昌安长帝姬更说了些闲话,“听说天下大赦,连前度逃到南边叛国的罪人家属也予以宽容,可被引渡到南边与家人团聚。”
南北开战前夕被萧清岩一路裹到魏国去的那些前朝名流人士,诸如姜绍辉这样身世的人,自己逃了,家人却多留在北朝。
无论他们认不认,如今北面是辽国政权,他们逃到敌方,自然罪名就是最严重的“叛国罪”。
当时因为中宫于朝廷施加的微妙影响,这些罪人家属并未获罪,如今依然好好地活着。
秦方好也对此了然,“再怎么是一家人,心总是各人自己的,两条腿也是他自己的。罪人自己逃了,却要全族连坐,本就是件不公平的事。”
“可不是这样。”
“留下的不过都是老弱妇孺。”
如今因两国都将进入长期休养生息的阶段,双方结盟示好,不但有对民间施加的惠民政策,更有的是外交上双方人质(细作等)交换,双方的政治犯引渡回朝。
“原本就已经不追究,如今再让放了这些家人一同南渡,也便罢了。”
“那是陛下宽厚。”
昌安长帝姬说道,“怕是不日便会有人来进宫向您谢恩。”
秦方好含笑,不以为然,“我又何须他们来谢。”
当她面临困境的时候,也不见得有人来“拯救”她;故而当她施加恩惠时,也不指望会得人感恩。
*
引渡这些罪人家属的赦令很快昭告天下,一时间在南朝祖籍在北而逃的士人纷纷雀跃。
初时听闻这消息,姜绍辉满面涕零。
他在南朝也有一段时日,本就是闻名天下的名士,这些年中有收下了弟子门生。
饱经风霜的老人对着弟子们说道,“快去探探消息,夫人何时能渡江。”
他的心中无疑是激动的,却又有些担忧。毕竟其余被宽恕的人并没有想他这样,深深地“得罪”北朝上层。
无需他找人探消息,萧清岩在这事上比姜绍辉这样做门面的丞相知道的更多。
交换人质、战时人员这样的事,也便在商议之中。
萧清岩看着姜绍辉便是一揖,年轻有为,却亦是谦逊,“要恭喜姜相了,夫人不日便能渡江团聚。”
姜绍辉捋须而笑,“谢你吉言,吉言。”
他穿着普通士族的帽冠,式样古朴颜色亦是青灰。让人觉得他只不过是个正当安享晚年的老人。
比起前朝刚亡之时,他那时亦是个老人,却铮铮铁骨不向统治者屈服……世事到底对这个迟暮的王佐之才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在姜绍辉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些隐退的念头。
致仕,他这个年岁早该提出致仕把机会留给年轻人了吧?
如今两朝结盟,天下太平,还有什么比家人团圆更重要的了。
但最后却是出乎意料的,姜绍辉最终是没有在这刻接到自己的家人。
姜绍辉的家族在听闻这一引渡政策后,通过讨论后,由姜绍辉之妻到宫中皇后处谢恩。
姜老夫人拜谢中宫赐座,并说道,“娘娘的恩德,老身及家人没齿难忘。”
秦方好也不居功,“这都是陛下的意思。”她或可有影响在,但施行政策的还是当朝官员。
客观地来说,她也不过只是个后宫女子,却没有直接的职权。然而有时她更像一面标杆,北朝于汉人、前朝遗老所放宽的恩令,最后大多会被记到她头上来。
对于百姓,最浅显的便是这样看待这个问题。
这当然也有好处,例如这些好事,大家便会记在皇后头上,觉得是因为皇帝娶了汉女,宠信中宫而受到了她的影响。
但任何的事物都有两面性。
秦方好有时也会担忧地想道,众人将所有职责都放在她身上,荣誉自然是好的。但若那一天,朝廷的风向转变,相应的需要一些新政策,并且这些新政策是不利于民众时,她又将是一个被拿出来顶锅的对象。
诸如“谄媚辽人,不顾父老死活”之类的话,其实作为一个后宫女子,她本身并没有什么施行政策的职权。
姜老夫人与秦方好是旧识,秦方好对于这些故人的家属,只要不是祸国殃民给予她坏印象的,一般都是相对要照顾些。
而秦方好对姜家也确实帮衬良多,这点她倒是毋庸置疑的。
故此当家族能享受到朝廷的一些政策时,姜老夫人头一个想到的便是来谢恩。
然而虽是谢恩,姜老夫人亦是委婉地拒绝,“家里商量过后,还是决定留下。”
这倒是让秦方好有些吃惊,“不去与相公团聚吗?朝廷既说宽恕……”就绝对不会再为这件事秋后算账。
姜老夫人也知道如此,却还是摇头,“妾身年纪大了,行路遥远,此去千里,恐怕难以到达。”
“公在南边,定然也是想着夫人您的。”
“老身年迈,与其旅途劳顿……客死他乡,还未若留于乡土颐养天年。”
连咒自己死的话都出来了,秦方好也不能再怎么劝了。
总之现在朝廷能让这一批人家人团聚,她也没扣着人不让放,至于何去何从是他们的选择。
“况且……娘娘与吾族亦是大恩,实在难以回报。”
“这……”秦方好不知如何说起,“我也不过是做一些不违心的事罢了,本宫与夫人家族终是相识一场。”
其实这事虽然是出乎秦方好意料的,但到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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