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的山路上已经响起尖锐的厮杀声和呼喊声。
那些隐藏在铺叠着层层的枯树的山崖上的保卫军齐齐洒下箭雨,顷刻间,整个山道混乱起来,侍卫们举起手中刀剑去抵御箭雨,那些受伤宫人们的嘶喊尖叫的声音伴随着刀剑声和箭雨声响动山谷。
“大周万岁!”当箭雨再度落下时,青垚听见崔洛泉在高喊,她悄悄的掀起车帘,透过阴沉的丛林看到他率领部下从山崖上杀了下去。
士兵冲锋攻城的呼喊、枪剑铠甲交击声和魏人哀嚎声融成一片。
驭夫张伯握着缰绳立在马车旁,青垚静静地坐在车里,一动不动。
她在静静地等待,如同她垂髫年幼时等待父亲,豆蔻年华时等待夫君。
此刻,她臵身于光影朦暗的马车中,嘶喊声变得遥远,周围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她的心在狂乱地跳动,一下、两下、三下……
她掀起帘子再次向四周张望了一下,在这片寂静的森林里,仿佛只剩下她和她的驭夫,余人皆已融入那诡秘的无边绿色中。
“杀了宇文郯这胡狗!”她看到范屠户臃肿的身影自密林中闪过,然后涌过越来越多的熟悉,他们开始袭击宇文郯的车驾,等待他们的只能有两个结果,要么杀人,要么被杀。
“妇人,我们赢了!”张伯站在外面,抬眼看的更为清楚。
战斗激烈而迅速,齐王只带了数十个侍卫保护,面对上百的袭击者,根本无力抵御,不过片刻,就已被杀掉了大半,那些内侍和婢女更是没有见过眼前这血腥杀戮的光景,一个个哭爹喊娘,狼狈逃窜,被袭击者们一刀一个,眨眼之间就有泰半命丧黄泉。
喊杀声,哭叫声,刀剑撞击声……从这枯藤古道上纷迭传来,然后声音渐渐变弱,终至平息。
青垚看到阳光洒落在保卫军刀剑上反射出的光亮,厮杀过后搅起的漫天尘土又渐渐归于平静。
抬头望天,赭色山巅隐有翠色,徜徉在细如棉絮的白云中,别无半分戾气,看上去普天祥和。
她拿起长剑,跳下马车,正准备跑到上面的山路上去帮助她的同伴们。
“车内没有齐王,我们上当了!”有人惊恐的叫了出来。
“活捉这些叛党!孤王要活口!”她仿佛听到了宇文郯的声音从更高处传来,数百骑马蹄声从林间山道上疾劲而来,厮杀再次开始。
这混乱的厮杀声仿佛直直地穿透了谢青垚,她发现自己浑身颤抖,双手抖得几乎无法握住长剑。
这是恐怖之声,他们上当了,魏国的军队黑压压的如潮水一般从山上面向下涌了过来。
他们现在必死无疑,这是这是死亡之声,她心想。
她不能再多想,已经没有了时间。
青垚拿起手中的长剑,朝山路上奔去,她要与她的朋友们共生死。
她刚刚跑了两步,张伯已从身后紧紧的拉住了她的手。
“妇人!”张伯此刻与她一般,面上全是恐惧,“你不能上去,我们中计了!”
战马奔腾,长箭呼啸,护卫军还来不及抵御,就已倒下……
“妇人,您不能上去,上去就是送死!”张伯压低声音,夺过青垚手中的剑。
“你放开我!是我害了他们……!”青垚厉声喝道,挣扎着想要甩开他的手,不想却被张伯从身后缚住,不得动弹。
“得罪了,妇人!末将不能看着您上去送死!”张伯一壁低声喝道,一壁拿起事先预备好的绳索将不停挣扎的青垚手脚捆住。
厮杀声继续在山谷中激荡,有断折长枪的劈啪,刀剑交击的响动,,钢铁碰撞的摩擦声,弓箭的呼啸声以及“活捉这群叛党……!的呐喊。
张伯半跪在马车里守着青垚,面上苍白冷静但却藏不住悲哀与震惊。
世上在没有什么事情比眼睁睁的看着同伴死在敌人的刀枪下在痛苦的事了,青垚失声痛哭道:“是我害了他们,你放开我,我要出去,我不怕死……!”
张伯旋即捂住她的嘴,不再让她发出任何声音,深深地埋下头去,不去看她。
当青垚明白挣扎叫喊已无益时,她便阖上了双目,将面埋在褥子里。她听见刀剑刺穿身体的钝音,战马嘶吼,马蹄踏过地上的尸首,人马发出充满恐惧的痛苦哀嚎……
“是我害了他们,都是因为我……”极度的恐惧和自责让谢青垚昏昏欲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山谷中已是一片空寂,落日深坠,余晖隐于西方,灰风仰天长啸……
山路上的尸首已被清理干净,只有一片片凝固的黑血还在隐隐预示着之前的那场厮杀。
远处隐隐传来隐隐轰鸣,满天肆虐的缓泼大雨旋即落了下来。
张伯驾着马车孤独地倘佯在道路正中,仿佛漫无目的的一叶小舟,任风雨由着性子摧残颠簸。
今日与他们行动的人,不是已身首异处,就是已被俘囚禁,只剩下青垚和张伯,他们该何去何从呢?天地越是高远,人越是无处可去,那么还是回家去吧。
“这是谢府大女公子的车驾,还用的着盘查吗?”青垚听到张伯,在外面与内城的士兵争执。
“微臣多日未见谢娘子,不知女公子今日可是安好?”有人隔着帘子向青垚问安。
青垚深吸一口气,努力露出一丝笑意,然后掀起了车帘,见车下站着的那人是降臣吴中孚,微微一笑道:“吴大人。”
“女公子今日去了何处?”吴中孚不依不饶继续发问,
“我今日去寺院里上香,不想路遇大雨,耽误了时间,大人若是没有旁的事,还容我先行一步!”青垚冷冷一哂,回道。
“齐王交代的事,大人可是办妥了?”身后有人厉声喝问道,吴中孚回头,原是赵王宇文勰。
他挥一挥手,示意守城士卒放行。
吴中孚立时回首作揖,再一抬头,见那驭夫上马驱车要走,忙喝道:“站住!”
“大人可还有什么要盘问的?”青垚面上已是十分不满,
“微臣有一学生钦慕女公子已久,不知今日可否由微臣引荐?”
“吴中孚,你放肆!”青垚气极,高声骂道
“学生韦澈见过师傅!”一人从马车后面缓缓走来,
青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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