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已认定了自己便是那穿窬探耳之人吗?他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青淼费尽全身的力气,勉强从轻塌上爬了起来,想要拦住宇文勰,可方一起身,便觉膝头酸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了下去,一趔趄便跪坐在了地上。
地下满是碎瓷,那摇曳的烛光将她的影子投在上面,阴沉又诡异,青淼呆呆的望着那碎瓷,只觉整颗心都已掉在了地上,说不出是惊怕、悲凉还是绝望。世间与她并无情谊,但却迫她交付本已寥薄的情感……
宇文勰突然迟疑停步,转身又走了回来,冷冷看了青淼半响,道:“你若是想用这碎片自戕,孤王劝你最好打消这念头。”
顿了一顿,又冷哂道:你抬起头来,我还没有审完你。”
青淼恍若不闻,脑子里只剩一片空白,但她还是努力想让自己眼中体现出惊恸、乞怜、悲伤等情绪。可努了半天劲,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宇文勰嘴角暗暗抽动了一下,心中突然觉得烦躁疲惫至极,伸手一把捏起了青淼的下颌,迫她仰起脸来。厉声说道:“你不知道我现在多想杀了你,一了百了。”
青淼用力的睁大眼睛望着宇文勰,泪盈于睫,视野已是花成了一片,眼泪也好像倒着流到了心里。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心中最先想起的,全都是很久以前读过的那些诗句:“苏家小女名简简,芙蓉花腮柳叶眼。 十一把镜学点妆,十二抽针能绣裳。 十三行坐事调品,不肯迷头白地藏。 二月繁霜杀桃李,明年欲嫁今年死。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那个时候自己独坐西窗,直到黄昏,望着半天流光溢彩的晚霞,含翠耀金的弱柳,玩味最后两句的意思,心里感叹半晌,柳絮如飞花一般被春风吹到自己的脸上,婶娘从庑廊下走到她的身旁,笑着打趣她小小年纪,学人故作愁苦。叔父在前厅,正与兄长下棋,兄长棋力不胜,不知又输给了叔父什么东西。清明世界一片安详,梁下乳燕呢喃,窗外蔷薇飘香。她环顾四周,映入眼眶的是粉白色的墙,乌漆漆的门,庭院竹荫间洒落的碎金似的阳光……
可如今彩云已散,散落成风;琉璃已碎,碎裂成沙,还有那飘絮,还有那飞花,和光同尘最终还是要被掩埋在尘埃之下,人世间太多太多美好的事物都是如此吧。
她不知道如今脚下踩的是丝履还是薄冰,头上戴的是金钗还是匕首,这满室的木犀降真香、满眼的金阶白玉堂,究竟是幻是真,是虚是实……
青淼黯然阖上双目,良久,轻轻一笑道:“殿下,你杀了我吧。”
宇文勰突然一阵目眩,他抬首瞧了一眼窗外,窗外是深不见底的夜色,夜风擦过窗棂,又细细地钻入没有边际的未来,浓浓淡淡,孤寂无声。
一时间他只觉得胸臆滞闷难耐,捏着青淼下颌的手也如深寒受冻般轻轻地颤抖。
“你以为孤王不敢杀你吗?”他带着怒气,厉声道。
青淼脸上泪痕纵横,仰首抬目诉道:“殿下要如何处置妾身,妾身都不敢有半分怨言,只是妾身临死前还有一句话,百姓有冤,可告于官府;官吏有怨,可告于三司,皇亲有怨,可求告陛下;妾身虽身为周朝降臣之女,身贱位卑,命如蝼蚁,但却从未暗通曲款,做过什么对不起殿下的事,若是殿下听信了奸诈小人的谗言,无凭无据便要打杀妾身,妾身死也不服。”
她死死咬住嘴唇,几乎是咬牙切齿才吐出那些话。她想要活着,想要好好地活着,她不能死,她才十六岁。她还不曾见过大漠孤烟、长河落日,不曾见过浩瀚云海、澄澈明月。不曾见到周国王师重定中原,她不能就这么像一粒废棋般死去了。
宇文勰听了,倒是扑哧一笑,缓缓松了手劲,捉着她的手把青淼拉了起来,淡淡一笑道:“你小小年纪,能够如此,也是很不容易了。”
“其实审讯女人,不应该让她痛苦。”宇文勰伸手抚过她耳畔凌乱的秀发,眼神暧昧,眼中眸光清浅流溢,“而该让她快乐。要不然我们再换一种方式怎么样,谢娘子?”
声音温暖而暧昧带着刚刚萌动的□,袅袅依依传到她的耳中。
青淼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不待她开始挣扎了,她已被宇文勰一把打横抱了起来,直直向暖阁内寝塌片走去。
“……疯子,宇文勰你这个疯子,你放开我,放开我…”青淼害怕之余,不由破口大骂。
手脚并用,不住挣扎想要挣扎逃离,却哪里斗得过宇文勰分毫,他只稍微加大力度,便把她箍得无法动弹。
宇文勰将她抛在床上,旋即过来一手将她胡乱挥打的双手死死按在褥上,用他冰冷的手指,划上她脸上如宝珠一般隐隐流动着光华的肌肤,俯在她耳边低声道:“不要叫得那么大声,被别人听到还以为我在怎么你呢。”
他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身体,唇颔拂过她的耳鬓,衣袂上带着龙涎香的味道,夹杂着隐隐的甘香和鲜腥,一只手正拉扯着要解青淼的衣带。
“娘子方才还是义愤填膺,指责有人诬陷你,怎么这会儿就变了一个样子,到底哪个才应该是你呢?” 宇文勰拉起她的手,兀自用拇指摩挲着她的掌心,面带嘲笑,问道。
“放开我,胡狗!你放开我……”青淼方才强行压制住的泪水再次从眼眶里涌了出来,顺腮而下,汇到下颌,如天雨一般跌落到她的脖颈上。
她想要伸手去擦,可双手却被宇文勰擒住,一时间她只觉自己心中有说不完的委屈和屈辱,竟像一个孩子般嚎啕放声大哭起来。
宇文勰手上的劲道明显地松了一松,站起身来呆呆的望着她,
青淼颤抖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我要回家。” 她望着窗外那酽酽夜色,痛哭着喊道
“回家,回谢府?” 宇文勰诧异的问道
“……我要回家,我要回金陵…我要出去,要回家,我不想被困在这里!”青淼起身,用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伸手推开了挡在他面前的宇文勰,小跑着出了暖阁。
宇文勰面上沉静如水,却又带着莫名的严肃。他看着青淼痛哭的纤弱身影,这是一个有点聪明却又无力抵抗的女子,死气沉沉却又鲜明活泼。她懦弱胆怯,隐忍退让是她解决难题的办法。他能洞察出她有自己的想法和欲望,但却不知道她想要什么,其实他应该知道才对,只是不敢去想。她不是一个随意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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