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之外,点茶之水也是极为重要的….”青淼怀中抱着乌瓮,一面采集树枝上的露珠,一面侧首笑着跟嫣儿讲道,
“江河之水、井水为最次,便是味道轻甘也决不能用,因为河里的鱼蟹、井中的污脏,早把水的纯味给污了。
“山泉之水居中,山泉水又可分为甘泉和香泉两种。两种水各有妙处,可是又各有不足,味甘便失了芬芳,气芳却又缺了甘洁。
点茶之水最好的上品便是江南早春时下的第一场雨,将这新汲清水收到瓮中,埋到花树下,过些时日取出来,煎茶时不必再添加什么香花、花末荐茶,只是用最寻常的茶叶点茶,入盏也可馨香四达,味甘怡人……”
“奴婢今日可算是明白这沏茶之水竟也有这么多讲究……”嫣儿在一旁叹道,
青淼抿了唇微微一笑,清澈的眸中满含优越感,只有这时候她才能察觉出自己还是金陵谢家的嫡女。
“……我叔父哥哥他们都精通茶艺,是调膏煮汤点茶的高手,我不过是学了个皮毛而已。”青淼谦词以对,笑言道。
“谢娘子这番话,可是让我受教了……”清脆爽朗的笑声从从身后传来
青淼闻声回头,却见路远兮正从抄手游廊上信步走来,朝她一揖:“谢娘子…”
青淼将手中的乌瓮交给了嫣儿,随意在群上拭掉了掌中的水渍,笑着道:“路郎君可是来寻殿下?殿下现在应该还在书阁内。”
“我昨日拜会殿下,便留宿在了府中,这会儿打算回去。”
“昨日雨下的那么大,路郎君冒雨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路远兮本是一脸言笑晏晏的轻巧神色,听了青淼的话,竟变得有些凝重,停了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唉,不过是朝堂战事罢了……”便不再往下说
青淼自知失言,笑着道:“是我问错了话,这种事是不能过问的,为难了路郎君。”
“我送送你吧。”青淼轻声道
“不敢劳烦谢娘子,”
“郎君这么唤我,便是见外了,前些时日青淼蒙您照料,才能死里逃生,顺利从金陵返回临安。一直也没有机会向您致谢。” 说这话时,青淼仍保持着浅淡的笑容,但却轻轻叹了口气,
路远兮无语,过了半天,才问道:“那你回来之后过得快乐吗?之前你遭遇了那么多事情,现在回到家人身边,可是得到了他们的安慰?”
青淼垂目静思,笑着道:“殿下对我很好。”
“我听人说起你自幼长在金陵,如今金陵那里谢家的人都不在了,你可是很难过?我十三岁的时候离家去了洛阳,也是日思夜念,整日挂念着家人。”路远兮为人本是心直口快,也没有多想便问了出来。
青淼方才佯装的喜悦的神情已被这句话瞬间抹去,笑容慢慢僵在了脸上。他为什么要这么问她金陵的家人?这莫非是个陷阱?可是宇文勰心生怀疑,派他来试探自己的,若是她吐出真话,他会不会转身就告诉宇文勰?
“你可知道齐王殿下很快就要出兵攻打蜀中了,你的哥哥谢伯坚和你婶婶他们…”
青淼心中突然掠过一幅幅意象,许多旧事沉淀,例如潋滟起波、薄烟笼罩的未名湖,或立于草薰南陌、烟霏丝柳中骑着白马的萧子明,又或金陵卫府那苔枝缀玉,夜雪初积的梅花。
“这些事情都与我无关,我既嫁给了殿下,便再无二心。”她打断了路远兮的话,咬了咬下唇,仰起头,面上笑容便如那绚烂的春日暖阳,明媚耀眼,往事压抑的重,但她却说得明媚的轻。
“我现在过得很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这几日我在学习点茶,郎君哪日若是得闲了来府上品茶可好?帮我指点一下南朝和北朝茶艺的区别。”
路远兮轻轻一笑,见青淼说话的样子竟与宇文勰有八分相像,知她定是心有所思,却又佯作释怀,便不再往下过问,说了几句寒暄的话,跟身旁的嫣儿打了一声招呼,颔首请辞。
青淼目送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凝目看着春日里一片寂静的王府,良久之后,才会转身,问道:“嫣儿,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路郎君?”
“以前在洛阳的时候,路郎君经常来府上拜会殿下,奴婢见过几次面,那日在金陵的城楼上他便认出了奴婢。”嫣儿抱着乌瓮,眉开眼笑,道。
“你不是宇文将军府上的吗?”
“奴婢两年前倒是一直在宇文将军的府上服侍元妇人,不过后来表小姐嫁给殿下时,奴婢便成了陪嫁的丫鬟。”
“表小姐可是如今的王妃?”
“元娘子没了已经一年有余了,去岁冬日里娘娘小产,结果母子都没有保住,殿下那时候出使西凉,又被突厥人扣押。等到娘娘墓地上的草都青了,他才回来。”
“现在的这个王妃不过是跟着元娘娘一起嫁过来的侍媵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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